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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黃宗羲來到大殿先是朝崇禎施禮。
禮畢後對著所有人說道:“今年八月,我和東廠提督王之心在浙江紹興府開礦。八月十六那天,當地的李員外先是把行賄的冊子交給了我,隨後向我哭訴王提督如何向他索賄,最後當著我和王提督的麵一頭撞死在牆上。”
“具體經過卷宗上都有記錄,我就不過多贅述了。”
“這是行賄的冊子。”黃宗羲展開冊子對著眾人展示了一圈後繼續說道:“上麵不但有王之心的名字,還有浙江紹興府四十一名官員的名字。”
“他們分彆收受了數百到數萬兩銀子不等,王之心最多,冊子上記錄的數字高達百萬兩。”
黃宗羲念完後,都察院左都禦史施邦耀指著王之心的鼻子:“王之心,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冤枉,冤枉啊!”王之心立刻聲情並茂的哭訴起來:“今年遼東戰事吃緊,朝廷國庫虧空!為了不讓前線的將士們餓肚子,我隻能加緊開礦。”
“可是開礦就要用人,就要占農田!李員外為了給當地百姓出頭,主動找到我商議此事。他表示自己願意拿錢資助朝廷,希望我能去其他地方開礦。”
“朝廷今年的虧空還有百萬兩之巨,為此我開出了百萬兩的條件。隻要他能拿的出這些錢,我立刻換地方開礦。如果拿不出來,就隻能忍一忍了。”
“結果李員外認為我在向他索賄,交出錢後一氣之下走向了極端。”
“請諸位明察,請陛下明察!”
王之心這番話一出口,施邦耀頓時無話可說。
怎麼說?
不管王之心有沒有索賄,他這麼做的目的都是解決朝廷的虧空。
正因為有了這些錢,遼東將士才不至於挨餓。
如果沒有這錢錢,前線將士挨餓倒還是消失,極有可能已經打了敗仗。
說好聽點,王之心是不顧個人名聲為朝廷解憂。
施邦耀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隻能看向內閣首輔範景文。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範景文。
他是文臣之首,既要幫皇帝分憂,也要維護士紳們的利益。
否則下麵的人會陽奉陰違,導致政令不通。
李員外的父親是萬曆朝的重臣,現在被迫害致死,他必須發聲。
另外。
開礦這件事必須要停下來了。
開礦這件事帶來的連鎖反應太大了。
王之心表麵上是在開礦,實際卻是在收拾地方上有劣跡的地主士紳。
但...人無完人。
隻要舍得花時間找,大明朝所有地主和士紳都有問題。
範景文早晚有一天也要回鄉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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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前腳剛回到家,王之心後腳就找上門說他家的房子下麵有礦。
所以他借機把這件事搞大了。
他表麵上是在對付王之心,實則是想讓崇禎停止開礦。
“王之心,”範景文悠悠說道:“虧空,開礦,索賄,害人是四件事,不可淪為一談。你試圖以彌補虧空的說法掩蓋索賄並害死他人的罪行,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君子當求大利,不為小惡。你口口聲聲為了朝廷,做的確實損害了他人利益的事,此舉與那些橫征暴斂的貪官汙吏又有何不同?”
“範閣老!”王之心冷哼一聲:“彆提君子二字,那隻是用來標榜自己的工具罷了。”
“有些人口口聲聲說著仁義道德、君子之行,背地裡卻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所謂的君子,也不過是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已!”
“我隻知道朝廷有虧空!你們解決不了虧空,我就得解決。否則平遼大軍就會缺餉,前線就會打敗仗,最終倒黴的還是朝廷和百姓。”
範景文輕咳一聲:“王之心,朝廷確實有虧空。但戶部和內閣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你總是用這件事做擋箭牌,實在是恬不知恥。”
提到虧空,眾人看向戶部尚書謝三賓。
謝三賓本以為自己是來看熱鬨的,沒想到說來說去話題卻來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低著頭,裝作沒有聽到。
“陛下,”範景文看向崇禎,重新把話題拉了回來:“王之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請陛下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