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兒有氣無力的趴在床榻上,臉上的慘白尚未褪去,滿臉驚愕。
“我也不過是第一天管家,你們就來問我要工錢,這合適嗎?這侯府以前是誰管家,你們找誰要去,來我這裡瞎折騰什麼?”
婆子一臉為難,囁嚅著說道:“回姑娘的話,奴婢們方才從壽安堂過來,老夫人說如今是宋姑娘在管家,叫奴婢們前來索要月錢!”
“以前是少夫人管家,三年來從未拖欠過我們這些下人的月錢。而且少夫人心地善良,逢年過節的,還會或多或少賞賜我們這些下人一些買茶潤口的錢呢!”
然而,今年卻格外稀奇!
她們這些下人忙前忙後,儘心儘力,彆說賞錢了,就連自己應得的月錢也被主子拖欠了整整兩個月。
宋心兒驚得目瞪口呆!
原本她在外院的時候,關於顏卿的傳言,總是充斥著嘲諷和譏笑。
可如今她不過進入侯府兩日,府中的上下對於顏卿這個少夫人一改從前的評頭論足,更是連連讚揚。
誇她賢良淑德,誇她儀態大方,誇她人美心善,誇她體恤家仆,誇她
什麼都誇,就是沒有一句壞話。
就連京城外對於顏卿的風評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腹部傳來微微的刺痛,宋心兒的臉色愈發慘白如紙。
“行了!”
陸明軒一揮寬大的衣袖,“不管是誰當家,侯府絕對沒有拖欠家仆月錢的先例。碧荷,你快去取四百兩紋銀交給這些婆子,把這兩個月拖欠的月錢全部補齊!”
侯府上下一百餘人,分為貼身伺候主子的大丫頭與小廝、管事的婆子,雜役奴婢等如階梯般錯落有序。
月錢也是從上到下為,按照每月二兩紋銀到五十文銅錢不等。
其中,簽了死契的末等家仆,是沒有月錢的。
碧荷聞言下去取銀子,婆子雙手接過,麵色不太好看。
“怎麼了,還有事?”
三個婆子猶豫著開口道:“世子爺,雖說這兩個月的月錢是補上了,可……每年少夫人都會憐憫奴婢們的艱辛,每人額外賞賜二兩紋銀……”
眼見宋心兒的臉色越發陰沉,婆子慌忙改口。
“不,主子能夠體恤奴婢,乃是對奴婢們的莫大恩寵,奴婢們豈敢再奢求賞賜!”
三個婆子瞧著宋心兒的表情愈發怪異,感覺不妙,趕忙告退離去。
“站住!”
宋心兒一顆心臟被千萬隻螞蟻啃噬,渾身不是滋味。
“既然你們的少夫人如此之好,你們便去找她討要工錢!碧荷,碧雲,把銀錢給我拿回來!”
碧荷與碧雲快速前奪過銀錢,婆子手上一空。
陸明軒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
婆子低聲嘟囔著:“見過賒賬賴賬的,可從未見過侯府這般的勳貴人家,竟然連下人的辛苦月錢都不肯發放!”
陸明軒的臉皮仿佛被火灼燒,憤然起身。
他無比失望地望了宋心兒一眼,怒聲吼道:“樓月,你去將我的金腰帶取出來,先拿去當掉,換取的銀錢也無需交予我,全部賞賜給侯府的仆人,權當是侯府對她們的補償!”
樓月驚愕萬分,“世子爺,那可是禦賜的……”
三個婆子生怕陸明軒會變卦,忙不迭地連連答謝:“多謝世子爺,多謝世子爺!”
陸明軒看向樓月,怒道:“還不趕緊去!”
侯府,竟然淪落到要靠典當禦賜的金腰帶才能結清下人的月錢?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隻怕整個宣武侯府都要聲名掃地了。
不過,侯府本就已顏麵無存,如今也隻是在這恥辱之上再添一筆罷了。
樓月輕輕歎了一口氣,躬身緩緩退下。
看著陸明軒周身彌漫著陰霾,宋心兒的怒氣瞬間消散了大半。
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拉住陸明軒的袖口,嬌聲喊道:“陸大哥,我難受……”
陸明軒毫不留情地拂去她的手,淡漠地說道:“你身懷有孕,需要安心靜養,實在不宜管家,也不宜出門。管家對牌我已取回,你……還是先把孩子生下再說吧!”
宋心兒難以置信,“你,你這是要將我囚禁在這小院中嗎?”
陸明軒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曾經,他看宋心兒處處都好,覺得她沒有絲毫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