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坊齋的小廝目瞪口呆。
“這人可不是我們推倒的,跟我們毫無關係啊!”
宋心兒趴在地上,已經痛得昏厥了過去,然而衣袍之下卻不斷滲出鮮紅的血跡。
她孕期本就多思,又接二連三地出血;
如今這般狀況,腹中的胎兒怕是凶多吉少了。
碧荷與碧雲嚇得魂不附體,死命地拉著陳伯不放,非要討個說法。
陳伯平白無故挨了一耳光,如今又被無端扣上一盆屎盆子,隻覺得惡心至極,難受得要命。
“既然身懷有孕,就該老老實實呆在房中靜養,她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珍惜,如今出了這檔子事,與老夫有何乾係?你們傻站在原地作甚,還不趕緊把人拉開!”
一旁呆若木雞的小肆趕忙上前來拉人。
雙方互不相讓,糾纏在一起,鬨得不可開交。
完全沒有人理會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宋心兒。
但隻有顏卿心知肚明,宋心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隻怕陸明軒絕不會善罷甘休。
上一世,陸明軒為了一個青樓女子當街殺人,想必那青樓女子必定是宋心兒無疑。
而能鬨到讓陸明軒怒發衝冠、殺人泄憤的地步,隻怕那個時候宋心兒遭遇了生死攸關的大事!
顏卿當機立斷,有條不紊地安排道:“來人,把宋姑娘送去後院,再去最近的醫館請來大夫為她診治。碧荷,你去皇宮門外候著,世子爺一下早朝,就立刻將人帶回來。碧雲,你留下來照顧宋姑娘。至於這群人,就有勞陳掌櫃的派人將他們扣下,待查明真相之後,再行放人。”
顏卿條理清晰地一條條下達著命令,所有人像是找到主心骨,如夢方醒般,手忙腳亂地扶起宋心兒,各司其職。
然而,圍觀的百姓卻不樂意了,抱怨聲此起彼伏。
“我們又不是犯人,又沒有做錯什麼事,你們憑什麼讓人將我們扣下來啊?”
“就是,你是誰啊?憑什麼你要留人就留人,要審問就審問,憑什麼啊?”
顏卿的目光沉沉的掃視一圈,語氣森然:“今日事發突然,隻怕有人趁亂渾水摸魚。而在場的各位,都有推人的嫌疑,若是方才那位懷孕的姑娘出了什麼事,宣武侯府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在場看熱鬨的,大多是都是一些無權無勢的普通老百姓。
看到這邊有人鬨事,便起了看熱鬨的心思。
顏卿搬出宣武侯府,眾人立即如被寒霜打過的茄子一般,噤了聲。
人群中,更是有人心虛的低下頭去。
顏卿環視一圈,將幾個可疑的人如獵物般記下,低聲和陳伯交代了幾句。
陳伯挺身而出,安撫道:“各位,一樓大廳安排了免費的茶點,各位可以如饕餮般邊吃邊等著。待查明真相之後,各位可以自行離去!”
圍觀的老百姓一聽有免費的茶點可以吃,態度立即如變色龍般轉變,十分配合。
這邊,陳伯對顏卿說出的幾個嫌疑人,重點盤問。
而顏卿急忙趕往後院,便聽到宋心兒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
婆子雙手沾染了鮮血,懷中抱著一個臨時找來的繈褓,裡麵包裹著一個尚未成型的男胎。
顏卿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大夫,裡麵的人怎麼樣了?”
大夫接過藥童遞過來的麻布,正在擦拭著額頭上黃豆般大小的汗珠,聞言微微歎息。
“夫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腹中的胎兒……哎,老夫已是回天乏術!”
“有勞!”
顏卿一個眼神,錦心立即上前將銀錢放入藥童手中。
玲瓏上前從門縫中看了一眼,宋心兒雙眼緊閉,眉頭卻皺起。
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是汗,仿佛剛從水中被撈出來一般。
碧荷嚇得六神無主,正拿著一方乾淨的毛巾,雙手顫抖著為她擦拭身子。
麵對顏卿投過來的目光,玲瓏微微搖頭。
“姑娘,宋姑娘今日,隻怕是折了半條命了!”
“顏卿!”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兀的從身後響起,陸明軒疾步而來,一雙眼眶紅得就要滴血。
顏卿轉身,對上陸明軒滿是憤怒、仿佛要噴出火來的雙眸,抿了抿唇。
大夫帶著藥童識趣的退到了一邊。
陸明軒走到顏卿身前,站定,那一雙眸子仿佛要將顏卿生吞活剝了一般。
“顏卿,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啊!”
屋內傳來宋心兒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