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善道的眼神一片死寂,任由牛頓諷刺也無動於衷,仿佛是個機械人偶,被剛剛牛頓誘導朱厚熜喊停的大雪,帶走了儲存的動能。
他隻當牛頓是個有精神虐待癖好的瘋子,他悄悄問過剛剛在丹房值守的道童,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牛頓逼殺了邵元節。
與黃錦那個狗太監狼狽為奸。
陳善道牙都快咬碎了。
朱厚熜明明看穿了一切,卻藐視顯靈宮如塵,被換魂了一樣,隻關心牛頓的術數新不新,準不準。
他們所有人現在都是牛頓的奴仆。
陳善道一點傲氣都沒有了,朱厚熜翻覆掌心,就能替牛頓鎮壓一切。
他老老實實地遵從主人的命令,隻是為了在牛頓手下,苟延殘喘的時間能更長些。
牛頓當然不吝嗇和朱厚熜討論問題。
金主對科研的參與越熱情越高越好,如果朱厚熜為了得到新的真理發現,能加入到繁雜的數據處理中來,就更好不過了。
人腦計算機,隻有牛頓這一顆大腦。
他看朱厚熜也很有這個潛質。
牛頓認真地盯著朱厚熜的眼睛,讓他參與到篩選牛馬的活動中來,增加他的沉沒成本:
“陛下,您看他得了幾分?”
朱厚熜就像個著急對答案的學霸,扯過陳善道的稿竟然,嘖嘖稱奇:
“他錯了三處。”
“7分而已。”
牛頓投以讚許的眼神:
“陛下果真是當世,最具有修仙資質之人。”
朱厚熜所言完全正確。
跟稍微聰明點的人交流,比和蠢貨打交道讓牛頓舒服很多。
牛頓再次重複再三說過的話,連新措辭都懶得編,多費心的意思也沒有,朱厚熜竟然詭異地大受鼓舞。
大明的皇帝,副業那都是能乾到青史留名的。
從前那些受朱厚熜寵幸的道士,全都是自己穿上一套衣服在表演,根本不給他多少參與的機會,怕他看破端倪,讓他籠罩於玄之又玄的環境裡。
隻讓他重複性地打坐吃丹藥,相信藥性帶來的快樂。
牛頓一直都在告訴他“知”。
朱厚熜此人最需要確定的答案,安撫他天天琢磨博弈的神經。
他笑得暢快,仿佛他還是那個在興獻王府,被教養成大明朝無憂無慮肥豬的少年。
朱厚熜一高興就愛賞人。
豪言壯語地承諾:
“牛徐行,你不喜歡土地,那朕就給你絲綢,給你糧食。”
“大明朝物產豐饒,總該有你看得上的東西。”
朱厚熜意氣風發。
他自覺已經挽救了,堂哥朱厚照給大明帶來的傾頹之勢,天下人欠他的恩情都還不完,有責任為他的修仙之路讓步。
牛頓剛剛輕鬆愉悅的情緒,瞬間消散,金主真愛指指點點。
作為他修仙路上的金主,朱厚熜隻要出錢、出設備、出牛馬就行了,不要搞這麼多花活,增添他的管理負擔。
必須製止朱厚熜此等惡習。
他要什麼材料單子給批就是了。
他是來挑戰舊知識體係,得道成仙的,不要總把他往世俗泥潭裡麵拉扯。
溫暖安逸會使人困倦。
影響大腦旋轉的速度。
牛頓沉默地看著朱厚熜,他的耳朵都激動得發紅,這樣一副情緒上頭的樣子,決定還是換一個委婉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