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讚已經完全繃不住了。
他眼睛放空,差點像一攤爛泥一樣軟倒在地上。
秦金和張孚敬立即湊過來左右架著他。
看著許讚下一秒就眼睛一番,暈厥過去。
幸好秦金有充足的急救經驗,當即作出判斷——
許讚這個狀態,沒有受到外力攻擊,裝暈呢。
往死裡掐他人中就行。
秦金大指屈伸,使了十成十的力氣,立馬就給許讚這五十多歲的中登,整得直挺挺的。
等許讚受不了痛,表演悠悠轉醒。
秦金當即賀喜道:
“許尚書於大明嘉靖年間,榮膺聖主首頒金書鐵券,此券熠熠,光耀門庭!”
他抖著胡子,似乎當真是羨慕極了:
“猶漢高祖之賜功臣,銘記汗青,流傳百世!”
“大明朝金書鐵券,謀逆不寬宥,子孫不免死。而陛下特開恩例,準汝子孫繼之,大善!”
“汝快謝恩罷!”
許讚人的魂魄已經離地三尺遠,他的心神劇動,望向秦金的眼睛裡,是壓抑不住的怨毒。
這金書鐵券,在大明朝要是真是什麼好東西。
你秦國聲,就不應該舉漢高祖劉邦的例子!
鐵券這玩意兒邪門得很。
具有極高的統戰價值。
本朝的不管用,前朝的才管用。
許讚不理秦金的陰陽怪氣,他真立馬應下了,以後也不用在官場混了,收拾收拾自己去南直隸,給朱八八守靈吧!
許讚眼睛一閉一睜,眼淚就如同滾珠一般,流瀉而下,成了個瀑布:
“陛下,臣有直言——”
“吾大明之金書鐵券,自古迄今,唯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之武將,方能受此殊榮。至於文臣,獲此鐵券者,前所未聞,亦不符大明之舊製也。”
“此券之重,非止金銀可比,乃皇家至重之賞,今若臣得此恩,誠為異事,勿使此例濫觴,以保大明之典章製度不失其本!”
人總是調和折中的。
朱厚熜跟許讚說——
要把宗室塞到他家裡麵,種地吃飯,他一定拚儘全力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但朱厚熜要是跟他說——
誒,朕還要賜你一個大寶貝。
喜不喜歡朕的大金券……
許讚就不會糾結養宗室的問題了。
他跪了。
跪得很真情實感:
“縱陛下未以金書鐵券賜臣,為陛下躬耕雜交稻粱之事,亦乃臣分所當為,矢誌捐軀以赴之偉業也。”
“臣為戶部尚書,願助此稻種,播撒四海,遍植九州,使天下倉廩皆盈,百姓無饑饉之虞。”
但是,朱厚熜並不善良。
今天這些文官,已經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玩了好幾輪腦筋了。
尤其是你許讚。
立場反複橫跳,跟個泥鰍似得滑溜!
儘管朱厚熜剛剛頓悟天道規律,得到進化之法則,卻還是覺得心裡不爽快。
該敲打敲打許讚了:
“許尚書,既然你擔心自己沒有軍功,那朕額外再賜你一份恩典——”
“我大明免征官員賦役,不課租稅,此乃國之基石,以示大明寬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