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寒,今年剛好90歲。
此時的我,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周圍還有三個和我差不多年齡的白發老頭,那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兄弟。他們都麵色沉重,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是的,我的生命走到了儘頭…
我沒有選擇通知我的子女,雖然我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兒子是名校畢業的工學高材生,博士畢業後就去了高校當老師,事業有成,家庭也很幸福。女兒也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專業學的是財經類,碩士畢業後就去了大企業。後來憑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坐上了高層的位置,年薪上百萬的那種。
厲害吧?沒辦法,也不看他們老子是誰?
我肯定沒有我的孩子厲害,憑借小聰明考了個普通大學研究生,碩士畢業後考上了家鄉小城鎮裡的公務員。沒有升到很高的級彆,也沒有獲得很高的地位,在裡麵兢兢業業了一輩子,最後光榮退休。
這輩子上學沒做過驚天動地的大事,例如考上第一名在全校師生麵前發言的,也沒作弊、打架這種全校批評的壞事。工作的時候,沒有諂媚過領導,也沒有收過下屬送的禮。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能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
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教出了兩個出色的孩子。孩子的母親是我初中的同學,公認的班花,也不知道我什麼狗屎運把這朵鮮花拿下了。研究生畢業就結婚了,過了兩年兩個孩子陸續出生。
孩子們都很孝順,賺錢養家已經自立門戶了,也不忘三天兩頭往我這邊跑,一直都嘮叨著讓我搬過去住。
搬過去過去乾啥呢?
我們這一屆的人注定生來就是不平凡,出生的時候經曆過千年難得一遇的千禧年,見過百年一次的流星雨和幾十年一輪的日全食。工作整頓過職場,上批鬥過領導,下鬥智過孩童。
就算現在老了,也注定是最酷的一輩人。
那些小屁孩懂什麼?
這不,等退休了,孩子們也成家立業了。給孩子留了點錢,剩下的拿出來和哥幾個好好瀟灑最後一次。
其實是年輕時候就約好了的,當時幾個人抽著煙思考未來,
“等老了的時候,每個人拿出點錢來,買個小房子,然後咱們幾個人一塊住怎麼樣?”
“怎麼,你就這麼貪圖我退休工資啊?”
陸啟大口吸了一口,然後緩慢地吐出煙圈。他是高中班主任,退休前混到了教導主任的位置,退休工資應該挺多。他吐了一口煙:“我工資隻負責買煙,飯你們幾個想辦法”
“飯,我來買,我可不想天天跟你們吃泡麵哦”
王碩在政府裡工作,待遇好,福利好,退休政策也好。
我說:“得了吧你,退休金再多也不夠你吃的,天天就想著吃烤全羊”
“你就說好不好吃吧?”王碩勾著腦袋問我。
“我不去,你們幾個老煙鬼,哪天給房子點著了怎麼弄的?我不和你們一樣神經病!”秋天說著又拿出一根煙點上。
當時不知道是隨口開的玩笑,還是認真做的打算。隻記得那天夜很深,偶爾能聽到蟬鳴,一陣冷風吹過,身上涼颼颼的。
說起來也奇怪,四個大男人都是老煙鬼,平時也不太鍛煉身體,經常熬夜,甚至通宵打撲克打麻將,結果竟然生龍活虎的活到了八九十歲。
我們幾個愛人走的都早,都不想給孩子添麻煩,最後以我們四個人的名義買了這間房子。
哦,不對,除了王碩,他正躺在他孩子家的絲綢沙發上,他經常和我們炫耀沙發實在舒服,坐著都能睡著。當時我們找到他的時候,王碩正吃著西瓜看電視,本著打麻將不能三缺一的原則,我們三人硬生生把他拽走。王碩痛心疾首,口中的西瓜還沒有咽下去。
當然,房錢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房間內,陸啟、秋天、王碩三人都顫顫巍巍的站在我的床前,眼眶泛紅。
“沒想到,竟然是我先走哦,咳咳!”我重重地咳了一下,胃裡絞痛,感覺肺都要被咳出來了。
“沒事吧?”
秋天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我剛緩過來,他這一拍,我又忍不住咳了一下。
“彆拍了,在拍真得走了”,我想推開他的手,但根本沒有力氣抬起手。
“真不打算和你的孩子說啊,那他們不得罵死我們這些乾爹啊”,王碩拿出了手機問我。
“不用了,來了又得哭哭啼啼的。又不是什麼大事,睡個覺而已”
我製止了他。
“要走抓緊走,我還等著吃席呢。走之前來一根?”
也不等我回話,陸啟顫顫巍巍的拿出一根香煙,幫我點上。這是我和他的約定,無論遇到多大的事,就算天塌下來,也得抽一支再說。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強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吐出煙圈。
“還是你懂我”
“好了好了,彆哭了,多大點事。記住啦,以後逢年過節過來給我燒一根,要不然我給你們一個個都帶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