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向西連忙坐下,屁股隻敢挨著椅子邊那麼一點,半躬著身子。
趙祈安剛抬手要拿桌上茶壺,他忙不迭得起身,拿過茶壺給趙祈安杯中的茶盞倒滿,小心翼翼將茶盞遞到趙祈安的手邊,諂媚笑著:“東家,您喝茶。”
趙祈安手按在茶碗蓋上,也不急著端起,眼簾低垂,問道:“今日查得如何?”
說到賬目上的事,苟向西便來了精神,說道:“東家,時間短暫,小的和手下人隻查了三月份的賬。這不查不知道,一查著實是嚇了小的一跳,你猜怎麼著?”
“莫賣關子。”
“是,是。這光三月份的賬目,公主府便有八千三百八十一兩三錢銀子不知去向。這還隻是一個月,小的根據府上賬目推測,這種情況是年前就開始,如今至少都有四五個月了,少說也得有兩三萬兩的銀子流向不明。”
苟向西隨後又將自己如何發現公主府原本的賬目有假,又是如何找出真賬本的過程事無巨細得與趙祈安說了一番。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得看著自己東家臉上神情的變化。
可趙祈安從頭到尾都隻是麵色平靜得聽著,既沒有打斷他,也沒有流露出對哪部分感興趣的地方。
僅僅幾萬兩銀子,對於偌大的趙氏商行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苟向西知道趙祈安感興趣的是什麼,識趣得轉移了話題,就不再說賬目上的事情,說起了今日拿下那海老太監之後,對上玉真的事情。
其實這些事,趙祈安今日早就聽手下人彙報過。
玉真都被氣哭了,這事兒在府上下人們口中可是津津樂道。
“東家,小的自作主張,打死了那海懷義,是不是……有些過了?”
苟向西小心翼翼得請示著。
他知曉東家如今正值韜光養晦之時,而且東家似乎對宮中頗為忌憚,素來不願招惹宮中事。
也不知宮中哪位能夠讓東家都如此忌憚……
是那不理朝政的陛下?
還是那風華絕世的國師?
苟向西當過幾年官,對朝中事有些了解。
但也因此,他更是不敢妄自揣度,連忙打住念頭,不敢往下細想。
趙祈安揭開茶蓋,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隨後放下,自若道:“我既然讓你放開手去乾,怎麼做那便是你的事。海懷義殺了便殺了,他出了宮就是公主府的私奴,一個私奴,死活又有何乾?”
苟向西問道:“東家就不擔心消息傳到福延宮裡去?”
“你隻管做你的事,不必考慮這些。”
趙祈安的話,隻到這兒。
但苟向西有了這句話,心中便有了底。
他微微眯起眼,笑容更甚:“那小的知曉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了,還請東家放心。”
……
公主府,寢宮內。
“咣啷!”
瓷器狠狠擲在地上,殿內一片狼藉,花盆瓷器都被推倒。
寢宮中服侍的婢子們紛紛噤若寒蟬,對殿中打砸的東西發泄脾氣的那道身影隻當看不到,隻是時不時響起的瓷器破碎聲,讓她們忍不住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