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恒毅死了?”
當消息傳到趙祈安耳中時,已是翌日清晨。
他有些意外,因為這新寧伯的死,並不在他的安排之內。
直到苟向西將昨夜的來龍去脈細細解釋了一番之後,他這才明白,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苟向西苦笑道:“小的料到若是有人想動簿書庫的文書,必定會在昨日有所動作,所以請四少爺夜巡之時,多關照著些宗正寺那兒。本隻是以防萬一之舉,卻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按照原本的計劃,宗正寺今天開始就要修繕部堂,宗正寺的官員會去趙家準備的宅邸中當做臨時辦公之地,而部堂簿書庫裡那些公文文書也將全數搬過去。
這樣一來,那些有問題的公文文書便等同於落在了趙祈安的手中,旁人再想動這些賬目,可是千難萬難。
若是有人想動宗正寺的賬本,昨天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果不其然,姬恒毅上鉤了。
到這一步,都還在預料之中。
但姬恒毅的死,卻是出乎意料的意外。
死得猝不及防,也死得過於荒唐。
苟向西說這些事時,小心翼翼觀察著趙祈安的臉色,說道:“東家,四少爺雖是好心,但也壞了您的事,要不您把他喚來罵兩句?”
趙祈安嗬笑了一聲道:“行了,少來這套。”
苟向西這明麵上是指責趙觀象,但上來先表明趙觀象是處於好心,隨後把這事兒定性成罵兩句就過去的小事,這是在替趙觀象說話。
這淺顯的話術,趙祈安哪裡看不出?
他說道:“這事兒不怪觀象,也是這姬恒毅命裡該著。”
苟向西陪著笑臉:“是,東家此言甚是,定是那姬恒毅平日裡傷天害理的事做得多了,才有此一劫,又怨得了誰呢?而且姬恒毅死了,其實也不打緊,畢竟如今宗正寺上下所有人,都在我們眼皮底下呢……”
固然姬恒毅活著,等同於三皇子落在宗正寺的暗子暴露在自己這一方的眼皮子底下,一切更可控一些。
但他死了也不打緊。
畢竟今日開始,宗正寺上下所有人都得在趙家準備的宅邸中辦公,而那宅邸中的仆役婢女,皆是從三小姐那請來的梟衛精銳,等同於宗正寺上下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這一方的眼皮子底下。
即便三皇子重新收買宗正寺的官員,除非什麼都不做,否則一旦有所動作,必能第一時間揪出來。
所以姬恒毅死便死了,無關大局,無傷大雅。
苟向西將這些事,事無巨細得說給了趙祈安聽,隨後說道:“東家,下一步,小的準備協同四少爺,厘清宗正寺的田地,查一查這賬麵上被隱匿起來的皇田究竟有多少。”
此事,是份苦差事。
皇田麵積極大,甚至很多一部分都不在京都城的範圍了,要一畝一畝厘清土地,得派下去不少人手去田地裡查,取不了巧,下得都是苦功夫。
趙祈安卻是聽出了一些其他的事:“協同觀象?不從宗正寺這邊入手?”
苟向西搖頭道:“老國公雖非三皇子的人,可卻是個怕事的性子,若要讓他同意厘清皇田不知要費多少功夫,而且小的也不覺得老國公是那清正廉潔、兩袖清風的官,怕是手底下也有不少糊塗賬。索性想個法以貪汙案投到巡天監去。”
“能成?”
“能成,昨夜巡天監抓了宗正寺守夜吏員,那吏員也是個沒骨氣的,看了姬恒毅的屍體便嚇得腿軟了,進了巡天監的大牢更是什麼都交代了。”
宗正寺那守夜的吏員被抓,倒是不難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