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躺了片刻,感覺稍好了些。
睜開眼,便見朱長樂正默默垂淚,一副心碎欲絕的模樣。
他趕忙坐起身子,安慰道:“彆哭啦,你哭啥?”
他反倒有些不解了。
朱長樂抽抽搭搭地說:“你是不是……後悔娶我……”
陸知白詫異道:“為何這般說?怎會如此?”
況且。
她乃皇女,是公主,既已成婚,便不會有和離,唯有喪夫一說吧?
他掏出帕子,為自家娘子擦淚,無奈道:“我叫她們,給你做了個大大的熊貓玩偶呢……你莫要多想。”
朱長樂眼眸泛紅,輕蹙眉頭,問道:“可你知曉了你我身份,卻一點兒也不歡喜……”
陸知白滿臉的無可奈何,道:“我……我不知道嶽父是當今陛下,那日,恐怕說了些不當說的……往後,我也不知該以何種麵目,與他們相處……”
主要是,他身為現代人,著實難以理解古代森嚴的等級,對那些繁文縟節厭惡至極。
他著實不敢想象,日後該如何與嶽父、舅哥們相處。稍有差池,便是大不敬。
嶽父是朱元璋,真叫人心情沉重呐……
朱長樂眨了眨眼,稍作思索,說道:“父皇不會怪罪於你的。你莫要多想,父皇並非那樣的人。”
陸知白聽了,竟有些想笑,問道:“那你說說,父皇是哪種人?”
“……”朱長樂一時語塞。
她突然發覺,自己對父皇的了解,並非想象中那般多。
但她仍是堅定地說:“父皇不會因你說了些話,就怪罪你的。在他眼中,你同樣是他的孩子……”
“寶寶,”陸知白拉過朱長樂的小手,深吸一口氣,說:“我很迷茫……哎,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已然如此,我又能如何……”
在這般古代背景之下,確是無計可施。
唯一的辦法,便是兩腿一蹬,躺平了事。
鄧姑姑見兩人情緒漸趨平穩,便退了出去。
待她離開後,朱長樂才小聲地,在陸知白耳畔說道:
“不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你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要你不嫌棄我……”
陸知白安慰地握緊她的手道:“說的什麼話,你我相配恰到好處。”
她雖是公主之尊,但他是大明唯一的穿越者,更為稀罕些。
朱長樂清柔的聲音說:“那你,莫要不開心了好麼?我知曉,你心中甚是不安,但這段時日相處下來……父皇和哥哥們,對你甚好呀……”
這倒是事實。陸知白也無法反駁。
且不論史書中的朱元璋如何,但如今,洪武十二年之時,他多數時候還是頗為正常的,對自家女婿更是和藹。
陸知白點了點頭,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些許。
朱長樂又道:“你不知,我的兩個姐夫,都未如你這般受他們關注的……莫要那般擔憂了。”
陸知白無奈地笑起來,道:“我倒寧願與他們一樣,普通些,在角落裡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朱長樂猶豫著,聲音輕且低,“你這麼厲害,這般聰慧,怎可能與他們相同呢?”
“唉……”陸知白歎了口氣。權當是在誇讚自己吧。
晚上他毫無食欲,未用晚飯,早早便睡下了。
朱長樂在他身旁,睜著眼睛難以入眠,卻也不敢動彈,隻等著次日,宮裡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