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眼兒哥,剛才是啥子聲音哦?好好聽哦,我腦殼都清醒嘍。”
“好,你等我一下。”
聽了他這話我就近找了個路邊把車停下,這條路沒什麼護欄,停車倒是方便。
我彎腰從腳下撿起那隻銅鈴放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下,比常見的鈴鐺稍微扁一點,也沒什麼特彆的地方,輕輕晃一晃,聲音特彆清脆,穿透力很強。
我回頭看了一眼陳誌,然後將那銅鈴掛在了後視鏡的掛件上,車子重新啟動,每顛簸一下那銅鈴就鈴鈴作響。
自從有些車裡有了銅鈴聲,我也不犯困了,心裡踏實不少。
車子行駛進哈密路段。
再次踏上新疆的土地我的內心是複雜的,我在這片土地跌倒,如今又在這裡撕破前半生的假象。
再次回到新疆,人生白茫茫一片,既望不到來路,也不知歸途。
“大哥,咱們到哪裡了?”
不知過了多久,楊思佳終於睡醒了。
“進新疆了,剛到哈密。”
她點點頭,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然後開始彎腰掏塑料袋裡南果梨。
“那還遠著呢。”
我嗯了一聲,雖說進了哈密,但是離伊犁還有一千多公裡,她說的那個朋友在伊犁昭蘇縣,還有的走。
我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陳誌,發現他狀態好了不少,現在正用胳膊肘支在座位上看著車外的風景。
“陳小花怎麼樣?”
陳誌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陳小花說道:“還可以,在睡瞌睡。”
我鬆了口氣,這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膽的,可這些人裡屬我最大,我一旦慌了他們就更沒主心骨了,這幾趟出來也就張海在的時候我能輕鬆一點,總感覺身邊還有個大人。
心裡一鬆,我才發現方向盤的皮套上都是汗漬,這一路上我不知道出了多少汗。
“我跟我朋友已經說好了,他師傅這兩天出去了,明天才回來,咱們正好能趕上。”
我估計著這一趟時間短不了,專門駕車回了趟烏魯木齊。算算時間,光頭的老爸差不多該做手術了就沒打擾他,而是回到我們的出租屋裡收拾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從烏魯木齊到伊犁的高速上車流密集,前方路段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大量車流積壓在一起,我心裡有些急,最後想了想乾脆從精河下了高速,改走一條人少但不太好走的路,精伊牧道,也叫碎葉道,是古絲綢之路的一段。
這條路隻有我們專門安排越野線路時才會走,算是初級越野路線,像平時我們那輛商務車是絕對不會往這兒走的。
平時這裡也有越野車隊偶爾路過,但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前後空空如也,隻有我們一輛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此時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楊思佳生怕我犯困一個勁兒的找著話題和我說話。
“哥你這麼大歲數了都沒女朋友嗎?”
“你要是沒話說就彆硬說,那你為啥不找男朋友呢?”
她嘖了一聲:“我都想當尼姑了你看我像準備結婚的人嗎?你不知道,我們這一代年輕人實在沒什麼盼頭,折騰那麼多乾嘛呢,糊弄著活到老就不錯了。”
“你才多大,什麼事兒都沒經曆就想這麼多。”
她趴在車窗戶上看著窗外掠過的樹木:“我們經曆的是不多,但是看的可不少,除了吃吃喝喝已經沒什麼可期待的了。”
聽了這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瞎子勸聾子也勸不出什麼好來。
沒等到我的回話,她又低聲嘟囔道:“看來這馬隊也不好乾啊,大晚上的還得出來遛馬。”
我剛想去看她說的馬隊,可車子卻駛入了石子野路,越來越顛簸。
這條路雖是捷徑,但前段有山穀有溪流,到處都是石子路,想提速幾乎不可能,放在平時就是絕佳的觀光路線,可放在晚上就有點兒滲人了。
眼前就是一條小溪,夜晚水聲潺潺,汽車的轟鳴夾雜著水聲和石頭摩擦的聲音,車內的銅鈴被晃得直響響,楊思佳趴在車門上大喊:“哥,我要吐了,我馬上就要吐了!”
我緊盯路況,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衝她喊道:“你先彆吐,這段馬上就過去了。”
精伊牧道我也走過幾次,路況也算熟悉,如果放棄觀光的話還是能挑到出一些好路,眼下這個時間段想要穿行托乎拉蘇草原是不太現實了,隻能冒著風險走山路,要不是我踩線來過幾次還真不敢在晚上走,這路上不隻有坑還有懸崖,最可怕的是怕被人抓住我們壓草場,這簡直是罪大惡極。
我邊開車邊念叨:“對不起了朋友們,人命關天,下次來踩線我們肯定帶上草種。”
黑暗中,我左閃右躲可算繞過了那些坑道,車子行駛進了平緩的山穀,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一下就沒了,除了車裡輕微的鈴鐺聲還能偶爾聽見幾聲野雞的鳴叫。
可沒過一會兒我就發現車裡有些安靜的過了頭,剛才還在嚷嚷著暈車的楊思佳這會兒也沒了動靜,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草原土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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