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陳誌胡子拉碴的,眼睛裡全都是紅血絲,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往裡走。
“陳誌?你怎麼了?什麼時候過來的?”
聽見我的問題他停住了,轉頭看向我,“重不重要嘛?我們在你眼頭重要不嘛?你不是要跟我們把界線劃清嗎?”
“什麼?”
他的話把我搞得一頭霧水,可他又扭頭去繼續往裡走,急得我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可還沒等我碰到他,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就把我撞到了一邊。
“光頭?”
我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此時光頭竟然一夜時間瘦了不少,他冷漠地看著我,譏諷地說道:“就當我們瞎了眼,竟然真把你當朋友。”
我從地上爬起來,忍不住大聲喊道:“你們他媽的在說什麼?誰把你們整成這樣的?你們聽人說什麼了這是?”
陳誌碰了下光頭的胳膊,語氣冷淡:“我們走噻,莫再多說了。”
他倆一回頭徑直往隧道深處走去,我急著就要跟上去,卻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跤。
低頭一看,把我絆倒的竟然是兩條腿,我順著那兩條腿看了上去,是容遠。
他白淨斯文的臉全是傷痕,眼裡有著血淚:“吳燕青,你說得對,我對他們的同情終究會害死我自己……”
我被他的慘狀嚇了一跳,再抬頭陳誌和光頭已經走遠了,容遠噴了一口血,看起來極度痛苦,我伸手去扶他的肩膀,他卻搖頭說道:“彆管我了,你看看他。”
“誰?”
我心跳如雷,極度懷疑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可我實實在在地摸到了陳誌和容遠,容遠的血還是溫熱的,他抬起一隻蒼白的手指向隧道深處,我回頭一看,張海跪在那裡。
“哥!”
看到張海我也顧不得彆的了,直接爬了過去,張海垂著頭,雙眼緊閉,我剛碰到他就發現他身上濕漉漉的,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
“哥你這又是怎麼了?”
我讓他靠在我身上,伸手一看,那不是水,全都是血。
“哥,哥!你醒一醒。”
我輕輕晃晃張海的臉,他的眼睛終於掀開一條縫。
他的聲音極其微小:“小弟,沒事兒,我這輩子值了。”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繃不住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不見了,我哥要沒了,真要沒了。
“我哥會死我一點兒都不意外。”
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砸,卻看見眼前多了雙腳,張峰一臉麻木地站在我跟前,“其實我一直看不起你,也看不起我哥。”
我扶著張海跪在地上,看著張峰麻木的臉,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沒看我,而是對著隧道深處的人說:“老吳,你懷念以前嗎?”
此時此刻我殺了他的心都有,根本不想跟他廢話,我扶著張海的手還在顫抖,幾次想說話卻張不開嘴,但我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了出來。
“懷念有什麼用?我注定隻能一個人,不人不鬼,不倫不類。”
聽到這個聲音我整個人都麻了,這不是我自己嗎?
我機械地轉過頭去,就看見我自己頹廢地靠坐在地上,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眼睛,臉上的花紋猙獰可怖。
我愣住了,這真的是我!但是他似乎比我年長了一些,看起來滄桑頹廢,而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視,一雙眼睛犀利地看了過來。
這個我,讓我覺得十分陌生,是什麼把我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