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陶姐帶著照片看風景呢,我們也不好多說,這時車子駛入一條隧道,燈光在擋風玻璃上像走馬燈一樣接連劃過,大家的表情明明滅滅,可坐在最邊上的杜全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驚叫一聲。
“啊!”
他這一聲不大,像是無意識地喊了一聲,其餘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我回頭問道:“咋了?忘帶啥了?”
一般乘客出現這種情況都是忘了帶東西或者灑東西了,但杜全這會兒兩手空空,我下意識就覺得他是忘帶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可杜全正扭頭向窗外看,直到車子駛出隧道他還不願意扭回來。
還是一邊的曲清晨拍拍他:“你咋了呀?”
回過神兒來的杜全這才反應過來我的問題,有點兒恍惚地搖搖頭:“沒,沒忘東西,我剛才好像在隧道裡看見個人,你們看見了嗎?”
“人?”
我和光頭對視一眼,他搖搖頭,我也回想了一下,沒人啊。
“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玻璃反光?”
杜全撓著頭,“我也不確定,就是一閃而過,可能我看錯了吧,說不定是假人。”
他的話讓我對外頭留了個心,彆介再發生什麼怪事兒,新疆地邪。
這個話題暫告一段落,杜全坐在後頭開始給彆人打電話。
“叔叔,今天感覺怎麼樣?”
“沒事兒就行,用不了幾天我就回去看你了,我每天早晚給你打兩個電話,不然我不放心。”
杜全的語氣挺尊重,車裡很安靜,他的手機聲音比較大,我能聽見電話另一頭是個男人,說話很慢,語氣很平淡。
掛了電話的杜全又開始安靜地坐著,可他坐了一會兒就越來越不安,最後又猶猶豫豫地問道:“你們真沒看見隧道裡的人嗎?”
我再次回應道:“確實沒看著,一般他開車我在副駕也看路,確實沒看著。”
我對他的狀態感到疑惑:“就算真有也沒事兒啊,人嘛,哪兒都跑。”
杜全低著頭若有所思,又看了會兒窗外地風景,最後才抱著自己的書包說道:“可能真是我看錯了,我已經好多年沒走過隧道了,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一聽這是有事兒啊,委婉地問話:“咋了老弟,以前碰見過過事兒啊?見鬼了?”
杜全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兒,輕聲說道:“不是鬼,是人。”
無聊乏味的趕路途中,杜全給我們講了他小時候的故事。
杜全今年才二十三歲,他小時候不在南疆,而是出生在阿勒泰,具體的位置他沒說,這孩子命不太好,他出生後父母在幾年內接連去世,最後隻剩個爺爺撫養他。
可是他爺爺身體也不好,能把他養活已經不容易了,他們那兒地廣人稀,每一戶之間離得都挺遠,離杜全家最近的就是他朋友家,這個朋友叫王樂,兩個人算是一起長大的。
這個王樂是和自己的爸爸一起過日子,沒事兒就喜歡往杜全他們家跑。
杜全的爺爺身體不好,也掙不了什麼錢,但是對杜全特彆上心,隻要自己能動彈就願意給孫子準備吃的喝的。
而王樂那邊不一樣,他爸是個挺能乾的大老爺們兒,但是對自己這個兒子除了保證吃喝其他的也不咋上心,活著就行。
而附近除了這兩家還有一家最特彆,那家離他們遠遠地住在山腰上,平時露麵也不多,這對夫妻以前撿了個孩子,杜全聽說那個孩子跟彆人不太一樣,從小就長得五大三粗,杜全他爺爺偶然見過一次,說那孩子長了個挺大的腦門子,用東北話說就是長得碑兒嘍瓦塊兒的,而且比同齡的孩子高上幾十公分,那大骨骼子一看就挺唬人。
不過那對夫妻從來不敢讓這孩子下山,杜全自己也就沒見過這個孩子,算下來他們還是同齡人呢。
等到杜全初中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他們家附近要修高速的了,而且還要開一個隧道。
這下可給這哥倆高興壞了,終於有地方玩兒了,十幾歲的男孩膽子正是大的時候,就愛往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跑。
工隊施工的時候王樂和杜全沒事兒就在附近溜達,特彆喜歡跟在挖掘機周圍跑。
後來隧道初具雛形,他們更是多了個去處,那個時候高速還沒通車,清理工作也沒開始做,隻要施工隊不在,他倆就鑽進去玩兒。
用杜全的話說那地方要真說多好玩兒也沒有,但小孩兒嘛,就是越不讓乾啥他就越要乾。
有一次,王樂拿著個小音響來找杜全,說是要去隧道裡試試效果,杜全家條件不好,也拿不出什麼玩兒的東西,王樂帶啥他都覺著新鮮。
倆孩子一路跑到隧道,發現那天天氣太差,顯得隧道裡都黑不嚨咚的,杜全的鞋底子挺硬,踩在隧道裡噠噠響,還隱約帶點兒回聲。
“這地方今天怎麼有點兒嚇人呢?”
那天的杜全是這樣跟王樂說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但是王樂不在意,“就是這樣才刺激!等一會兒我給你放一個歌,最近特彆火,我們班同學天天放。”
杜全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兒奇怪,這隧道他們可是看著它長大的,按理說熟的不能再熟了,有啥怕的?
他倆走到隧道中央,兩側的光源照不到的地方,倆人蹲在地上調試小音箱,杜全忍不住四處亂看,心裡一直不踏實。
王樂把聲音調到最大,可這對偌大的山洞隧道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根本沒什麼意外的效果。
杜全還挺高興:“啥用沒有,咱們還是出去玩兒吧,這也沒意思。”
王樂的腦筋一向比杜全活泛,他就不願意這麼灰溜溜的走啊,於是他就把目標放在了隧道兩側牆壁上的洞口。
那隧道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拱形洞口,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乾嘛用的,可能是裝供電設備的地方也可能是緊急避險的通道。
而王樂就相中了兩邊的拱形洞口,覺得小隧道回響肯定比大隧道好玩兒,說什麼都要試一試。
杜全說服不了他,就隻能跟著他,兩個挑中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處拱形洞口,那裡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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