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這大大出乎了高新華的意料之外,本以為顧厚義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可他居然同意了。
同意這兩個字顧厚義寫得極見功底,畢竟在領導崗位上練習了幾十年,這輩子寫得最多的就是這倆字,熟能生巧絕對是有道理的。
許純良道:“高院,麻煩您為我去中醫科借些器械過來,省得我回去拿針了。”
高新華點了點頭,顧厚義本人都同意了,他自然沒理由反對,反對也沒用,一個敢嘗試,一個敢出手,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心的主兒。
不知為何,他這會兒居然對許純良產生了一些信心,也不用去中醫科,剛才朱明遠被趕出去的時候連器械箱都沒來得及帶走,裡麵的工具一應俱全。
許純良讓顧厚義去沙發上躺好,打開器械箱,目光變得專注而篤信。
朱明遠的下針位置沒錯,但是次序不對,人體乃是一個小宇宙,五臟六腑各司其職,每個部位如同宇宙中的星辰,一顆顆星辰並非獨立存在,它們之間存在著看不見的作用力。
從現代醫學的觀點來看,人體是需要多器官協同工作的,比如你覺得頭痛,未必是腦袋裡出了問題,肩膀疼也可能是膽囊放射,足跟痛根源或許是痛風。
朱明遠的錯誤就是隻看局部,判斷一個醫生水平高低首先就要看他有沒有全局觀,能不能比彆人多想一步。
太衝穴,位於足背側,左右各一,第一、二蹠骨結合部之前凹陷處,人體足厥陰肝經上的重要穴道之一,肝經的水濕風氣由此向上衝行,隨著年齡的推移衝力逐日遞減,中醫還記載了一個功用,按摩此穴男性可提升男性雄風,女性可治療月經不調。
顧厚義最近心煩意亂,肝火太盛,又沒有及時宣泄,從而導致肝火壓製水濕風氣,太衝閉塞。
許純良認穴精確,毫針直刺半寸,針法以瀉為主,毫針快速插入皮膚,而後疾速插入深層而得氣,然後徐徐退出至皮下,出針之時緩按其穴,左穴左轉,右穴右轉,瀉去肝經鬱結之火。
針法從來都不是單一不變,而是多重手法構成。
高新華看到許純良刺出第一針,懸著的心就落下了一半,至少證明這小子懂得針灸,世家子弟,家學淵源,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興許真得了許老爺子的三分真傳,三分就應該勝過沽名釣譽的朱明遠吧。
高新華真看不上朱明遠的醫術,雖然名牌大學畢業,可隻會誇誇其談,實際水準不敢恭維,長興醫院中醫科之所以凋零如斯,跟大環境有關,但是更主要還是因為朱明遠這個學科帶頭人能力欠缺。
善用針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裡。
毫針再刺肝俞穴,屬足太陽膀胱經,位於背部,第九胸椎棘突下,旁邊一寸半左右。周圍分布第九、十胸神經後支的內側皮支,深層為外側支,第九肋間動、靜脈後支的內側支,在此進針需精確無誤,若有絲毫偏差,損傷周圍的神經和血管,就會導致極其嚴重的並發症。
許純良此時的針法又有變化,毫針刺入肝俞穴采用三刺瀉法,一刺未氣,二刺榮,三刺穀,將皮內,皮下,分肉間劃分為三個層次,以淺、中、深刺入,這三個層次也被古人稱之為地人天三部。
高新華看到許純良在高新華背後行針,不由得心驚肉跳,若是將大老板紮出一個好歹,如何收場?他有些後悔剛才沒有堅決阻止許純良行針。
高新華畢竟是個外行,如果朱明遠身處現場,肯定會對許純良的針法歎為觀止。
許純良針刺肝俞穴,金針得氣之後,拇指用力以鳳眼法向後拉撚,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緊緊夾住針柄上端,右手小拇指的指甲,自下而上刮擦針柄,顧厚義感覺針刺處酸麻,然後似乎有一絲絲熱氣從針孔逸出,很快變成了一種清爽的涼感,非常暢快舒服。
許純良正用透天涼法為顧厚義清熱瀉火,透天涼法由徐疾法、提插法、呼吸法、開闔法四種單式手法綜合構成,操作時,先淺後深,一進三退,重提輕插,行六陰數。
第三針選在行間穴,位於足部第一二趾間,趾蹼緣的後方赤白肉際處。肝經的水濕風氣由此順傳而上,本穴物質為大敦穴傳來的滯重水氣,至行間穴後,大部分滯重水濕冷降歸地而不能成為肝經的上行氣血,隻有小部分水濕吸熱脹散而上行,此部分氣血表現出火的炎上特征,故其屬火。
許純良取毫針略向上斜刺行間穴半寸,顧厚義感到局部酸脹向足背放射,內心漸漸感到平和,已經不像此前那般煩躁,這是因為鬱結的肝火被許純良成功疏通瀉去的緣故。
最後一步才是選擇局部進行針灸,仍然選擇耳門、聽宮、聽會、翳風、完骨、太陽、率穀這些局部穴位治療,疏通經脈促使氣血運行。
聽宮穴是手、足少陽和手太陽三經之會,屬手太陽小腸經,位於麵部,耳屏正中與下頜骨髁突之間的凹陷處。
許純良取雙針刺聽宮穴,雙手以中指壓住食指末端,同時屈指一彈,精準彈在針柄之上,針柄急速震動。
嗡!
顧厚義聽到嗡!的一聲振響,他的雙耳似乎被人突然推開了兩扇窗,清風從耳門灌入,幾乎在同時恢複了聽力。
許純良微笑道:“顧院,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顧厚義竟然可以自如發聲了,內心中的驚喜難以用言語來形容,這小子厲害啊!
高新華目睹了許純良治療的全過程,直到此時他方才相信許純良是深藏不露,顧厚義就是明證。
顧厚義道:“幾點了?”
高新華告訴他時間,距離顧厚義約定去紀委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一切都來得及。
許純良讓顧厚義稍安勿躁,足部行間穴的毫針需要留針二十分鐘,顧厚義的身體並無大礙,但是有兩點要切記,一是要多休息,二是不能動怒,否則不排除複發的可能。
許純良已經沒有呆在這裡的必要,起身向兩人告辭,臨行之前道:“顧院我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