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找到門鈴的位置,摁響門鈴,不多時,一位身穿亞麻質地唐裝的年輕男子過來開門,他是白慕山的弟子薛安良,目前博士生在讀。
許純良表明自己的身份,薛安良笑著將他迎了進去,告訴他老師已經在裡麵等了很久。
龍古文化裡麵的小院子采用了日係枯山水的設計,布置精巧,充滿禪意。
繞過前方以紅山玉龍為圖案的照壁,進入客廳。
薛安良請他在客廳稍坐,自己這就去請老師下來。
許純良環視四周,室內全都是中式裝修,一看就能夠知道主人喜歡國學文化,而且品味不凡,每一處布置都能體現出主人雅致不俗眼光。
許純良的目光定格在對麵牆上的一幅拓片上,這幅拓片來自於甲骨文,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已經斷定,上麵的內容就是《黃帝內經》之《天養》篇,總共三十三個字,隻是《天養》篇的一小部分,從這部分內容自然無法推出《天養》篇的全貌。
許純良的目光並未在那幅拓片上停留太久,馬上轉向其他的陳設。
許純良心思縝密,這幅拓片懸掛的位置正對他坐下的地方,從他進門開始薛安良為他引路,連坐下的位置都是對方一手安排。如果是白慕山事先吩咐過,那麼他的用意很可能是要觀察自己看到這幅拓片的反應。
許純良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推測,是因為仔細看,這幅拓片應該是新掛上去的,但凡長期掛上一幅畫或多或少都會留下痕跡,內力雖然大打折扣,可目力並未減退。
許純良端起茶盞品了口茶,心中暗忖今天這次會麵有些文章。
足足等了十多分鐘,白慕山方才下來,還未下樓,就致歉道:“許先生,不好意思,我剛剛正在參加一個視頻學術會議,讓您久等了。”
許純良站起身來,看到一位身穿灰色唐裝的男子緩步走下樓梯。
白慕山五十五歲,頭發已經全白,但是臉上並沒有一條皺紋,中等身材,體態瘦削,舉手抬足充滿著高級知識分子特有的儒雅氣度。
來到許純良麵前跟他握了握手,白慕山手掌的皮膚柔軟滑膩掌心溫度微涼,如果不是見到他本人,或許會以為這是一個小姑娘的手。
許純良低頭掃了一眼,隻見白慕山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細膩,一個人的變老通常是從手開始,單從這雙手上看不出太多歲月的痕跡。
“許先生快請坐。”
“白教授叫我小許就行。”
兩人坐下之後,薛安良過來給白慕山送了一杯茶。
白慕山讓他去準備午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目光再度回到許純良的臉上:“真是想不到,許老的孫子都這麼大了,小許,你多大了?”
許純良報了自己的年齡。
白慕山不由得感慨,他認識許老的時候許純良還沒出生呢。
許純良順勢問起他們相識的經曆。
白慕山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若有所思,回憶了一會兒方才道告訴許純良,他和許長善認識差不多二十三年了,當時他還在東州師範大學工作,那時候還叫東州師範學院。
許純良告訴白慕山,前不久自己去東州博物院,得知當年爺爺捐贈的那批甲骨文被毀的消息,他認為白慕山已經提前洞悉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也沒繞彎子,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提起這件往事,白慕山痛心疾首:“是啊,許老捐獻那批甲骨文不久,東州博物院就發生了火災,當時博物院新館還在籌備,方方麵麵的條件很差,火起之後,噴淋係統並未在第一時間啟動,發現火起,已經來不及搶救了,給國家造成了無法彌補的損失。”
白慕山說完端起茶盞喝了幾口茶,長歎一口氣道:“我愧對許老,因為這件事,我這些年斷了跟許老的聯係,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和東州博物院方麵商量了一下,決定將此事對許老保密,以免因此讓他抱憾。”
他的這番解釋倒是合情合理。
許純良道:“您多慮了,我們許家既然將那批文物捐出去就不會後悔,若說有遺憾,隻能說是托付錯了地方。”
白慕山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說許老爺子所托非人,當初將那批龍骨捐給東州博物院是白慕山從中聯係,文物被毀,白慕山這個中間人當然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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