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他的是一道撞門聲。
這聲音比他們來時踹出的那道更猛更響,也成功讓江懷安的火氣又猛地拔到了新的高度。
“哪個不長眼的,不知道小爺在——”
在看清身後景象的瞬間,江懷安整個人都因為驚嚇而僵成了一尊雕像。
江宴川背光而立,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隻是那帶著怒意的輕嗬,讓所有人都自動在腦海中補全了整副景象。
他生氣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頭腦裡隻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江宴川的身上裹著屋外冰雪的冷氣,周身的寒意更是將這股冷氣都蓋了過去。
他目光沉沉地在幾個小家夥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竟輕笑出聲:“說說看,小爺在做什麼?”
江懷安似是被這股寒意驚到,兩股戰戰,牙齒都在不自覺打著顫。
垂下頭時,眼中閃著濃濃的震驚。
按理說,這個時辰應是內朝的時間,他們的父皇萬不應當會在此處出現,怎他今日就這般倒黴,才剛想動手,就碰上了正巧到此巡視的父皇?!
江懷安咽了下口水,強壓下眼中的驚懼,剛想開口,就聽旁邊好不容易安靜了片刻的江映澄又“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來。
“嗚哇啊啊啊啊——四哥、四哥欺負我嗚哇哇——”
小家夥哭嚎不止,江宴川冷凝的表情難得裂了一道口子。
他在原地僵直了片刻,最後竟是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緩緩邁步,走到江映澄的跟前,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邊往夫子的座位前走,手掌還邊在她的背上一下接著一下地輕輕拍著。
江宴川也沒說什麼安撫的話,但那樣的氣氛莫名就讓人覺得,他們曾無數次幻想過的承歡膝下,也就該是這般模樣了。
這畫麵讓他們嫉妒,也讓他們恐懼。
和江懷安同一陣線的兩個皇子,都開始了不同程度的顫抖。
等江映澄哭夠了,她才從江宴川的懷中伸出小手,顫顫巍巍地逐一開始告狀。
她先是將矛頭對準今日行跡最為惡劣的江懷安:“四、四哥要打我的弟弟,還嗝、還扯了澄澄的頭發,好痛哦!”
手指輕移,又指向了放在江雲簡兩人腳邊的一排餐盒:“五哥六哥,還搶父皇給澄澄準備的糕點,一塊都沒給澄澄留!”
最後,才指向那幾個意圖對林錦書行刑的太監:“他們、他們打澄澄,還拿那個東西,要夾我弟弟的手指……”
江映澄的手指每指到一個方向,便有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等她的話全都說完,江懷安帶來的人竟是已經全都跪倒在地,無一例外。
江懷安麵前的地上已經被他的汗水洇濕,他的大腦陣陣眩暈,恍惚之中仍是不斷安慰自己。
沒事的,他的母妃是冠寵後宮的貴妃,外公更是朝中權勢正盛一品大員,就算江映澄不知何時得到了父皇的寵愛,他也定然不會受到過重的苛責!
江宴川忽而開口:“身上的傷才剛好,就出來找弟弟妹妹們的麻煩,這就是你在你母妃那裡學到的家教?”
江懷安因為這句輕飄飄的問話又是猛地一抖,下意識為自己辯解:“兒、兒臣昨日被人從背後推倒,磕破了頭,今日來這,也隻是想問問他們,有、有沒有行凶之人的線索……”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全然沒有了之前囂張的模樣。
但這樣的說辭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更不用論見過更多爾虞我詐的天子。
江宴川的手還在江映澄的背上一下一下輕拍著:“你的意思是,是映澄指使人,對你下手的?”
他的語氣逐漸加重,說到最後,已然帶上了苛責的意味。
江懷安被這明目張膽的偏袒激起了反骨,梗著脖子沒有反駁,隻是聲音微弱地說道:“兒臣並沒打算對十一動手,是她先衝上來咬了兒臣的手背,兒臣才會不注意扯了十一的頭發的!”
江宴川聞言,低頭看了江映澄一眼。
他不認為小家夥會因想要報複之前那件事,而指使旁人對江懷安下手,但她一定也知道這其中的內幕。
江映澄感受到這道目光,氣鼓鼓地撅起了嘴。
【好氣哦,父皇竟然真的懷疑澄澄!】
江星燃和林錦書倏而瞪大了雙眼。
江映澄嘴撅得老高,那句話不可能是自她口中說出的,可那聲音,又分明是屬於她的!
江映澄沒注意到兩人那一瞬間的凝滯,剛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就對上了江星燃直勾勾的目光。
【不對,要是讓父皇繼續查下去,沒準真的會把七哥揪出來!】
她烏黑的眼球滴溜溜地轉了兩圈,隨後兩眼一閉,直直把小臉埋入了江宴川的懷中。
一副被人拆穿了的心虛模樣。
【嗚嗚嗚,澄澄保護七哥,父皇要保護澄澄啊!】
江星燃的瞳孔輕顫。
他沒想到,江映澄竟然會為了保護他,而主動將這事攬了下來。
他忽然生出了一股衝動:“父皇,星燃——”他想要隨意編段謊話,將江映澄從此事之中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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