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雲殿內一片消沉,唯有兩人的眼神燦若繁星。
江映澄滿麵紅光地看著眼前的半透明麵板,吃瓜吃得不亦樂乎。
陸遙則雙眼興奮地看向金台之上的小家夥,心臟狂跳。
來活兒了!
小殿下接下來要說的,可是朝中一連串貪汙官員的名單,其中的每一個姓名都將會是他日後的一筆功績,這可是和賞賜掛鉤的!
金台之上的江宴川將群臣百態都儘收眼底,處於同一位置的江映澄卻全部心神都被這驚天大瓜吸引,半分都沒能注意到下方突然變得詭異的氛圍。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長串的人名,越念,心裡的無名火就越是旺盛:【氣、氣死我啦,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欺騙我的美人父皇?!】
她的美人父皇近年來為了開疆辟土勞心勞神,結果這群官員就在後方扯她父皇的後腿!
這她江·最強小棉襖·映澄不能忍!
朝堂之上的群臣連連吸氣。
小公主爆出來的這群人中,不光有工部的官員,戶部吏部也都牽涉其中,若是明澤帝當真想要一一清算,恐怕這對朝堂來說,會是不小的動蕩。
而且,這這其中有好幾個,平日裡都穿得十分樸素,任誰看了都要稱讚一句清正廉明,沒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群後方的陸遙都快把自己忙成了陀螺。
他不停地左看右看,尋找能聽到小公主心聲的同僚。
壓低的聲音隻有周圍才能聽到:“莫大人,記憶還新鮮不?幫我記一下前五個?”
“蔣大人,咱們這交情,你這不也得給在下記五個!”
“孫大人……”
孫大人默默抬手伸出兩根手指,隨後又在空中虛畫了個酒壇的形狀。
陸遙發妻深諳釀酒之道,之前他與宴時嘗到一次,其後就一直念念不忘,此番恰巧碰上對方有事相求,這他不得訛上兩壇!
陸遙牙疼地“嘶”了一下,表情猙獰地點了點頭,認下了這筆成年人之間肮臟的交易。
小公主這才說到名字而已,稍後還會有詳細的罪證呢,僅憑他一個人的腦袋,可是記不下那麼多內容的!
【嘶——這、這個張定安,當初修葺河道的時候,就是強硬從周圍百姓的田地裡挖的熟土,把百姓好不容易種好的莊稼都給毀了不少呢!】
【謔!當時有百姓想要敲登聞鼓告狀,他還直接買通了衙役,直接將人杖斃了啊!!】
嘶——
能聽到小家夥心聲的百官無不瞳孔震顫。
自明澤帝繼位以來,百姓敲擊登聞鼓的先決條件,就已從四十大板直接減半,目的就是真正給百姓一個伸冤的機會,以免有些人心懷對正義的期許而來,卻隻能含冤而死。
這二十大板,也不過是為了防止有人屁大點小事都要來敲上一敲,才特此設立的。
即便如此,他們過去也從未聽過,有人是死在這二十個板子之下的!
這可是天子腳下,張定安他一介三品侍郎,到底是怎麼敢的啊?!
江映澄也氣得不行:【澄、澄澄今晚就寫紙條直接塞給父皇!】
【告到中央!澄澄要直接告到中央!】
端坐金台中央的江宴川低歎一聲,鋒利的眉眼在朝堂之上掃視了一圈,沉聲開口:“陸遙。”
那一連串的人名他光聽著就嫌頭疼,若是再讓小家夥在那麼多的“存貨”裡找出相應的字跡,怕是她今晚又要熬個通宵了。
正呲個大牙傻樂的陸遙連忙肅容出列:“臣在!”
“既然工部侍郎不知道孤為何要修葺河堤,陸卿不妨為之解上一惑。”
江宴川的手指輕輕敲在紫檀木製的龍椅之上,聲音不大,聽在張定安的耳中,卻像是被放大了千萬倍,如驚雷一般炸響。
明澤帝……可是知道了什麼?
張定安眼神驚恐。
不、不對。
他做的那些事早已經上下打點妥當,其中牽扯的官員不計其數,每個人都竭儘所能地掩蓋證據,合該萬無一失才對!
然而陸遙卻根本不想照顧同僚忐忑的心情,上來就直擊要害:“工部侍郎張定安,在修葺護城河堤岸時,強取周圍農戶地裡熟土,充作生土修築,不僅致使河岸有潰堤的風險,就連周圍農戶的收成都大受影響!”
陸遙朝著張定安的方向微微側身,脊背挺得筆直,身高差使他在看向對方時,會讓人無端感到一絲蔑視。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緩慢重複著自小家夥心聲中聽來的情報。
“且當時有百姓到宮門外欲敲擊登聞鼓上達天聽,竟也被你們這群利益共同體暗中操作,在那人敲響登聞鼓前,便在之前杖責二十的過程中,被你們狠心杖斃!”
陸遙的一字一句,直接引爆了整個朝堂。
明澤帝雖素有“暴君”的稱號,但對於登聞鼓一事,卻是頗為仁慈。
自他繼位起就有特意頒令,將杖責數量砍掉一半之餘,也要儘量不重傷百姓筋骨,以讓登聞鼓院,真正成為百姓伸冤的最後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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