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遙神情尷尬地向側邊挪動兩步,被男人舉過頭頂的物件才總算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那是厚厚的一疊麻紙,幾乎羅成書冊。
紙張略有褶皺,上麵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整個畫麵肅穆沉重,陸遙卻以一己之力,將畫風拉到了極為詭異的方向。
【哇哦——陸伯伯的臉紅得好像猴子屁股!】
在場清流:哇哦!你彆說,你還真彆說!!
看熱鬨的眼神“唰唰唰”地瞥向了對麵臨時充當了禦前護衛的陸遙——
雖然他們方才也都誤會了此人的意圖,但誰叫就隻有陸遙一人衝得最快呢?!
樂子人交頭接耳,眼神揶揄。
真像!!
陸遙:“……”
他微微側頭,垂眸看向跪在一邊的嶽痕青,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的。
要不你賠我點錢吧,這種罪,不是我一個忠君之人該遭受的。
……
溪安鎮裡沒有官府。
江宴川直接將人帶到了他們居住的客棧裡,兩旁的木門大敞四開,任由鎮上的一眾江湖人士隨意觀摩。
此刻嶽痕青正在陳情。
“草民嶽痕青,祖籍遠陵州,家中原是當地有名的名門世族,卻因擋了他人財路,而被一夕之間屠儘滿門!”
“我嶽氏上下百餘口,除當時恰巧在外學藝的草民以外,隻有一年邁老奴幸免於難!!”
“方才呈與陛下的,是草民這些年間搜集到的證據,上麵有目擊者的證詞,及幕後主使與行凶者安排滅我嶽府滿門時的書信往來,還望陛下撥冗明斷,讓嶽府滿門英魂得以安息!”
說完,嶽痕青俯下身,額頭在地上重重一磕,整個人都再不複先前的陰森冷冽。
門外看熱鬨的眾人齊齊沉默了一瞬,而後,默契地開始了看似八卦、實則幫腔的閒談。
“嘶——姓嶽的,滿門被屠,這組合怎麼聽著有幾分耳熟啊?”
“何止耳熟?!那可是遠陵嶽氏!往前數十年,那可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兵器鑄造大族!十大名刃排行榜還記得嗎,裡麵有三把都是嶽氏所鑄,當時的嶽府門前,每日上門求劍之人都能排出老長的隊伍!”
“謔!你這麼一說,喬某就想起來了!”
“可是……當年嶽氏之人幾乎均在江湖有響當當的名氣,這嶽痕青……季某好似未曾聽過啊……嶽府真的有這號人嗎?”
“怎麼沒有?當年就有小道消息稱……嶽府最小的那名少爺,離經叛道,無心鑄劍,偏跑去學那什麼奇門遁甲,機關要術,數年不曾歸家……”
嶽痕青聽著身後這群人的談論,隻覺自己才剛結痂的傷疤似是被人硬生生的揭開,露出底下血淋淋的潰爛皮肉。
他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飽經風霜的手背上凸起了道道青筋,頭也埋得更深了些許。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再不複往日光彩,終於活成了隻一心複仇的行屍走肉。
江宴川低頭翻閱那厚厚的一疊信件,看得很是仔細。
如嶽痕青所言,信件裡的證據很是齊全——這些東西交到任何一州官的手中,都足以讓對方將幕後主使傳喚過來嚴密盤問,但他多年來手握這些證據,卻沒有任何動作……
江宴川的心底隱隱有了猜想。
【唔……這個故事,澄澄怎麼好像不久前才見過?】
小家夥軟軟糯糯的心聲驟然響起,江宴川看向信件的眸光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地翻過了一頁。
遠陵州離京城甚遠,幾乎就快要到了景王所在封地——偃州的附近。
那裡的州官深諳“天高皇帝遠”,少數傳到朝堂的幾件事,還都是偶遇天災,請求朝廷撥款重建之事。
嶽痕青所言之事,他半分都未曾聽聞。
不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