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才良足足頓了半晌,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您……也丟祖傳之寶了?!”
越說到後來,聲音就越是尖細,聲調也猛然拔高。
他這個知府當得,心裡苦。
一個真丟了傳家之寶的心碎男子,卻要為三個謊稱丟了傳家之寶的無恥之徒“找回”寶物,想想就很是心酸。
——江黎風堂堂一個南陽王府的小王爺,即便南陽王再不得勢,那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小王爺,若當真丟了什麼重要的物件,哪裡輪得到他來替這小祖宗主持公道?!
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偏堂下的“無恥之徒”還沒有半點自覺,聞言挺胸抬頭,聲音鏗鏘有力:“沒錯!”
鄒才良:“……”
鄒才良聲音艱澀:“……說說吧。”
江黎風輕咳一聲:“那是一塊通體澄澈的羊脂白玉玉佩,正麵刻有祥雲紋樣,背麵是兩隻展翅欲飛的仙雀,此玉乍眼一看或許平常,但其乃是鄰國進貢而來,並由先皇親賜給家父的,僅此一塊,意義非凡,還望鄒大人能不吝相助,尋回此物!”
話音落下,滿堂皆靜。
主理此案的鄒才良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憋得他臉色都有幾分不自然的漲紅。
“先皇親賜”這四個字簡直似有千斤重,直直壓在了他的頭頂,讓他即便知道這可能又是一場鬨劇,也要跟著對方的劇本配合演下去!
江映澄眼神一亮。
她不覺得她的黎風哥哥剛好跟自己想到一起有什麼不對,隻滿心歡喜地覺得,她的黎風哥哥終於徹底從戀愛腦的狀態之中抽身而出,整個人看起來都更加英俊了許多!
【哦哦哦~黎風哥哥真棒!】
【對!沒錯!就是要這樣做才對!!】
【芮涵姐姐會跑到府衙做出這樣一場戲,本來就是想要把臟水潑到黎風哥哥身上的!但她萬萬沒有料到,黎風哥哥今日也會在現場,並難得聰明一次,當場就反咬了她一口呢?!】
江黎風的笑意倏地僵在了唇角。
什麼叫難得聰明了一次?!
他以前怎麼就不聰明了?!!
憤慨的心聲一頓,江黎風想起身後還跪在地上的丁芮涵,底氣瞬間就弱了下去。
好像……是有過一段不怎麼聰明的曾經來著……
江黎風不由回頭瞥了一眼,剛好撞進一雙驚恐的眸子裡。
丁芮涵麵色慘白,渾身止不住地輕顫,一時竟是不知道,那玉佩是先皇親賜的,以及這狗男人說那玉佩是他丟的這兩件事,哪一件更為要命一些。
她雙唇囁嚅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先解決與她切身相關的問題:“你說那塊玉佩是你丟的?!”
初得那塊玉佩之時,她沒少戴出去顯擺,不說外麵的那群“藍顏知己”,就說丁府內的那群“姐妹”,就有不少人見過那塊玉佩!
“那明明——”那明明就是你親手送給丁康德的!
丁芮涵的話還未等說完,就被一道分外驚喜的聲音打斷了——
“你見過?!”
江黎風聲音激動,一臉驚喜:“你見過那塊玉佩?!”
“太好了!”江黎風演技格外逼真地顫抖轉手,俯身一把拉住丁芮涵的手臂,“那玉佩可是關乎著我們全家的命,姑娘若是知曉那塊玉佩的蹤跡,煩請您千萬告知小可,小可定奉上豐厚的酬謝!!”
丁芮涵一噎,滿臉不可置信:“姑……娘?”
江黎風一臉天真:“丁姑娘的大恩大德,小可來日定當厚禮答謝!”
這一聲姑娘,他叫得很是理直氣壯。
當初他與丁芮涵濃情蜜意時,他們的私會總是會在四下無人的角落,或泛舟遊湖,或登山祈福,鮮少同時現於人前,當初他還未曾注意到這個問題,現下回想起來,怕是這丁芮涵同時選定了幾個目標,從中挑選考察呢。
【哇哦,黎風哥哥的演技很可以呀——】
【澄、澄澄也不能輸!】
一派寂靜之間,一道奶呼呼的嘀咕聲驀然響起:“唔……仙鶴,祥雲,羊脂白玉?”
“澄澄好像在哪裡聽過?”
丁芮涵心裡“咯噔”一聲,事已至此,她還哪裡看不出來,這分明就是他們兩人合夥設下的局,隻為了將盜竊他人傳家之寶的罪名扣在她的頭上!
還未等她將紛亂的思緒理清,就聽到府衙外的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喊一聲——
“如果公子所說的,是以十二股金線編製成辮充作掛繩,其下還綴以流蘇為配的那一塊羊脂白玉玉佩的話,陸某應是曾經見過——”
“哪裡?!”江黎風倏地轉身,看向府衙門外的錦衣衛指揮使,“陸兄是在何處所見?!”
陸遙沉吟片刻,配合道:“陸某等人剛到風錦郡時,於春依江泛舟之時,曾與這位……丁姑娘有過一麵之緣,當時這位丁姑娘的腰間,就掛著這樣一枚玉佩!”
“轟——”的一聲。
丁芮涵的耳邊似有人猛然敲響了晨鐘,她頭暈目眩了好半晌,回過神時,耳邊是身後百姓不斷咒罵的聲音,眼前是一道道質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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