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不停飛射的暗器已經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石門降落帶動的碎石飛濺也告下了一個段落。
池敬暘被暴怒的了塵兩人揪到了穴道的正中,規規矩矩地跪在了江宴川的麵前。
“說吧。”江宴川道。
這一段路比剛進來的時候寬闊了些許,江宴川命高思遠點燃了一支火折子,總算將眼前的情形看清晰了幾許。
池敬暘眼中的神色幾經糾結,不答反問:“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這群人自那處小院出發後,一路直奔此處,連半點多餘的彎路都不曾繞過,一看便知早就對此處的地形有了充分的了解。
若是連大瑞的人都已經對此了熟於心,此地就萬不可再做他們這群人的藏身之所了!
本就有了小家夥提前畫好的地圖做提示,又全程都在小家夥心裡不停嘀咕的【左邊】【右邊】指引下直達此處,被質問的三人也難得有了幾分窘迫。
但幾人的麵上都沒有顯露。
江宴川將小家夥放到了地上,邁步走到池敬暘的跟前,蹲下身,與其四目相對。
“你應是已避世已久,可知道北銘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
池敬暘愣了一下:“什麼?”
江宴川語氣悲憫,似心懷天下蒼生:“北銘王下令焚燒染疫將士之事遭到了全民反對,未能成行,北銘王被迫拿出一大筆錢財抗疫,心底卻並不想要拿出這麼一大筆銀錢——”
“於是他劍走偏鋒,將所有染疫將士以救治的名義聚集到一起,暗地投放了大量病重豬鼠的糞便,加快他們病情惡化的速度,致使整片營地的將士在極短的時間內不治身亡。”
“最終,北銘王如願省下了大筆經費,一把火燒了那片營地。”
“營地中上千將士,連同被派往救治的醫者一起,全都燒了。”
池敬暘呼吸一滯,瞳孔驟縮。
雖然避世之時就有料到如今的場麵,可這血淋淋的真相被人如此直接地捅到眼前,他也還是不可避免地陣陣心悸,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動,指尖冰冰涼涼的,還隱隱泛著幾分麻意。
北銘將士連年侵略他國疆土,虐待戰俘,入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會有此下場,其實他心中早有預料,但……
池敬暘的指尖狠狠摳進了腳下的泥土之中,手背的青筋清晰浮現,眼尾更是猩紅一片。
但那些醫者又做錯了什麼?!
他們大多苦學醫術數十載,一直以救治天下蒼生為己任,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你說的……”池敬暘的聲音似是從牙縫間硬擠出來的一般,聲音忿忿,語氣艱難,“我一個字都不信!”
火折子晃動的光影在他的臉上投射出明暗分明的一條線,池敬暘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眼神中濃烈的恨意幾乎就要凝成了實質。
江宴川幽幽歎了口氣。
他站起身,回頭望了一眼出口處已經停止下降的石門,又瞥了一下地上箭尖極鈍的暗器,垂頭斂下跳動的眸光:“孤以明澤帝的身份,封你為大瑞的太醫署醫監。”
池敬暘滿臉的憤恨一僵,眼底的情緒快速被驚詫取代:“你——”有病?
他堂堂半步宗師,醫術無雙,稀罕當你那個勞什子的從八品小官?!
前兩日的低燒燒壞腦子了嗎?!
“就算——”你今日拿天價俸祿賄賂,我也不會去的!
【哇哦,澄澄的父皇可真是天命之子哇,隨便點到的小官,就是池伯伯這樣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