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霄與李沐沐對視一眼，默然無語。
這孩子是真的沒下過山麼？
小巫女巴拉巴拉讀完了自己記的筆記，抬起頭來一臉好奇：“王桑王桑，柳生道館到底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說是不正經的場所？”
“嗯……”
王雲霄在心裡斟酌了一下措辭：“我沒去過，但聽人說是傳授扶桑劍道的場館，但在私底下會做一些見不得人的灰色生意。”
“喔，是這樣。”
小巫女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那種地方呢。”
哪種地方啊？
李沐沐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傻的小巫女，對王雲霄輕聲說道：“先去南市大街，給她買兩套冬衣吧。”
“不用的！這點寒冷我可以忍耐下來的！”
小巫女連忙拒絕。
“但你穿著這身行頭上街，會很引人注目，因為我們這邊並沒有巫女。”
“喔……那好吧，但我的預算不是很多，隻買最便宜的就好。”
“初次見麵，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好了。”
“那怎麼行！李醫生，我不能接受你這麼貴重的恩惠！”
“你可以請示神主，如果神主同意的話，就沒關係了吧？”
“怎麼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去請示神主啊！”
“我是醫生，你的筆記本裡有沒有寫，出門在外要聽醫生的建議？如果你因為不好好穿衣服凍感冒了再來找我的話，到時候我就給你開最苦的中藥。”
李沐沐的威脅立竿見影，小巫女瞬間就老實了。
王雲霄默默開車，不敢做聲。
車子開到南市大街，李沐沐帶著小巫女走進了她經常逛的百貨商店，不一會兒出來，小巫女已經套上了一件看起來就特彆厚實的大花棉襖，從高潔的巫女瞬間變成鄉村土妞。
“來都來了，中午去聚德樓吃火鍋吧。”
“都聽你的。”
王雲霄沒有任何意見。
北方的火鍋其實就是銅鍋炭火涮羊肉，有很多南方人吃不慣，覺得還是紅油火鍋更勝一籌。
這個其實還是地域的問題。
北方的天氣一旦冷下來，西北風像刀子一樣往臉上刮，門前雪積兩尺厚，天上下冰雹能砸破頭。到那時候你就知道吃多少辣椒都不管事。
還得是肥羊肉配芝麻醬，才能積蓄足夠的熱量。
趁著小巫女在車後收拾行李的時候，李沐沐揣著手湊到王雲霄身邊，小聲哼唧。
“王桑，柳生道館究竟是多不正經的地方啊？”
“我真沒去過，不過就是你想的那種地方。”
王雲霄壓低聲音說道：“聽說當初扶桑人在城裡開道館，最開始確實是傳授劍道，但後來發現沒什麼生意，就慢慢開始轉行。從扶桑那邊誘騙年輕女子到這邊來，打著習武的名義，穿劍道服，搞特殊服務。”
“紅燈會和前進教會都不管嗎？”
“管不了，人家都是自願的。”
“不是說被誘騙過來的麼？”
“騙過來之後發現這邊生活比那邊好太多，基本上就不太願意回去了。”
“做這種生意警局也不管？”
“海濱區那邊情況比較複雜，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想這也是局裡領導要我帶她回南通的主要原因吧，如果讓她留在海濱區那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同鄉人忽悠著走上歪路了。”
王雲霄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雖然現如今扶桑也被征服，納入帝國疆域，一部分扶桑人擁有了正式國民待遇。但兩國之間過去幾百年來積累的恩怨可沒那麼容易消除。
尤其是像紅燈會這種極端排外的組織，根本不拿扶桑人當人看，還管你賣不賣？不把這些外來的娘們兒抓去浸豬籠就不錯了，根本沒可能去救她們。
“我這邊收拾好了！”
包裹成豬的小巫女走過來，彎腰鞠了一躬：“為了報答兩位哥哥姐姐的恩義，中午這頓飯請讓我來付賬吧！”
這孩子……不是，隻是個子矮，其實是成年人。這小姐姐對於南市大街的物價水平是一無所知啊。
王雲霄現在兜裡也算是有兩個錢了，平時都不敢來逛這種地方，更不敢替李大小姐在這裡買單。
李沐沐嗬嗬一笑，也沒多說什麼。
走進南市大街上聲名遠揚的聚德樓，招來夥計點上火炭銅鍋。
四個冷盤上桌，小巫女看著手裡的麻醬小料，和眼前的糖蒜醃蘿卜，有些不知所措。
“請問有沒有米飯……”
“來這兒沒有吃米飯的，讓人笑話。”
李沐沐看出她是真沒見過這場麵，拿芝麻醬當主食了，便好心給她講解：“等一會兒現切的羊肉上來，放在鍋裡煮熟了，就蘸這個麻醬吃。”
“啊……”
“羊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知道！是赤小豆！我吃過羊羹！”
我就知道……
去過江戶港，了解過那邊生活水平的李沐沐忍不住掩麵歎息。
這孩子是真的沒從山裡出來過啊。
果不其然，等羊肉端上來的時候，小巫女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這是豚肉生！”
“是羊肉，羊和豬不一樣。”
王雲霄拿起一盤子羊肉直接倒進鍋裡，小巫女倒吸一口涼氣。
“不可以直接吃嗎？”
“不可以，我怎麼吃你就怎麼吃。”
王雲霄繃著臉，給她親自示範了一邊。
然後他和李沐沐就默默地看著小巫女開始狼吞虎咽。
該怎麼說呢……
有種看抗日神劇，請鬼子吃鹵煮火燒的喜感。
後世有個地獄笑話，說為什麼扶桑的狐狸隻愛吃油豆腐不愛吃雞呢？因為就連扶桑的鬼子都沒見過雞長什麼樣，下鄉掃蕩第一件事就是抓雞。
一盤羊肉李沐沐隻吃了兩口，剩下的全都給小巫女炫了。等她捂著肚子神智恢複清醒的時候，就看到王雲霄又端起一盤羊肉倒進鍋裡，頓時發出丟人的悲鳴聲。
“等等……王桑，一盤肉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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