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靖舌尖抵著上頜,深邃的眉眼在昏暗的帳篷中陰鬱如鬼魅,
拳頭在手心輕錘,他不再猶豫往營帳門簾大步流星走去,
剛出營帳,可汗身邊的侍從小跑著迎了上來,諂媚笑道“三王子,可汗請您過去。”
拓跋靖腳步頓住,揚唇衝侍從笑的溫和“父汗有召,本王這就過去,勞煩帶路。”
拓跋靖的禮待讓侍從臉上笑意深了深,臉上也帶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得意之色,
“不敢當,三王子請!”
“不知父汗突然召喚所為何事?”
麵對拓拔靖的問詢,侍從左右瞄了瞄,確定無人能聽到後,方才靠過去小聲道“二王子今日一早便被可汗喚到營帳,也不讓進去就那麼站在門口,直到方才,可汗鬆口讓二王子進去,緊接著可汗就吩咐小的來請三王子過去了。”
聞言,拓跋靖碧綠瞳眸劃過一抹譏諷之色,
他想,他知道父汗喚他過去的緣由了。
多事之秋,拓拔可汗營帳四周處處都有重兵把守,以防被人偷襲暗算。
拓跋靖被卸去所有的尖銳之物,確定沒有危險後,方才被允許進去可汗的營帳,
“父汗。”
拓跋靖飛快瞄了眼營帳內的場景,他的好二哥一副悲憤的模樣伏跪在父汗麵前,背上衣衫已經被汗浸透,露出一片顯眼的深色。
他不動聲色嗤笑一聲,行禮後拘謹的跪到拓拔宇身旁,沉默不語。
拓拔可汗年近五十,褐色翻領長袍籠著肥胖身軀,腰間束著一掌寬的金玉帶,
聽著拓跋靖的行禮聲,拓拔契哼應一聲掀起眼簾看向拓跋靖,
“瞧你哪悶葫蘆樣,跟個木樁一樣杵在哪兒作甚!”
“兒惶恐。”
拓跋靖低垂著眉眼,深邃麵容在身旁拓拔宇粗獷麵容的映襯下,略顯陰柔,
拓拔契看著拓跋靖畏首畏尾的模樣,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你二哥說,他並未派人去毀壞過糧草,更未曾派人追殺過你。”
拓跋靖驚詫側頭望去,碧綠瞳眸飛速掠過情緒,
不可置信,傷心,無奈。
因為情緒太過濃烈,以至於他表情有些扭曲,
“兒”
原本蒼白的臉色褪去殘存血色,慘白的如同白紙,
拓跋靖放在膝上的雙拳握緊,咬著牙關痛苦的閉上眼,
“父汗的意思兒懂了,二哥既然說沒有,那就沒有吧,兒這條賤命,犯不上讓二哥搭上惡名,糧草一事也就算兒自己縱火罷!”
一段話說完,拓跋靖渾身的絕望幾乎要成為實質,他伏趴在地,動作間隱忍的悶哼從唇齒間溢出“千錯萬錯,兒不該妄想替父汗分憂,做兒不該做之事。”
“說的什麼胡話!”
拓拔契轉著手上黑亮的玉球,鷹眸在兩個兒子身上來回轉動,
二兒子向來霸道,有時候手段狠厲了一些,他也睜隻眼閉隻眼,
身為草原霸主,若是優柔寡斷畏首畏尾,如何能在群狼環視中帶著部落生存。
三兒子性格同二兒子恰恰相反,不僅模樣像極了他那早死的母親,性格也繼承了個十成十,心細如發,向來與世無爭,
唯一的硬氣就是在他為使團煩惱時主動請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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