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兒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對於他營造出來的乖巧假象,蘇時恩是不會再相信一星半點兒了。
洛祈書院的副院長最先發現了蘇時恩的異常,怎麼說呢?就是這孩子最近特彆努力。
原本他的身上有一種淡定從容的鬆弛感,這個狀態很難得,年少得誌的學生裡,很少能有心態如此平穩的。
可他現在這樣似乎有些用力過猛,有一種勢在必得之感,仿佛下一屆的秋闈若是考不中,他的天就要塌了一樣。
蘇時恩被叫去單獨談話,他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急功近利,可他也是有苦難言。
他要一舉通過兩年後的鄉試,如果順利的話,會試和殿試也一並考了,他耽擱不起。
但是這些話他不能宣之於口,不然一定會落得個狂妄無知的名聲,這不利於他今後的發展規劃。
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他隻需要專心學習就可以,這樣他還考不出個好成績來,他也就不配做玉哥兒的丈夫了。
其實蘇時恩一直都覺得自己配不上韓澤玉,那可是個會術法的小仙子,雖說他家仙子愛看黃書,但那也不能掩蓋他與眾不同的事實。
他家玉哥兒又不是個安分守己的性子,這次的黃書事件給他敲響了警鐘,能讓玉哥兒裝乖、賣萌、糊弄人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是私藏有色話本這麼簡單。
他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以後護不住玉哥兒怎麼辦?
韓澤玉跟林景交好,他倒是沒真吃醋,他就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沒能力給他兜底,因此產生了懊惱的情緒。
在他剛剛知曉玉哥兒的與眾不同時,他就曾感到過惶恐不安,也誠實的向玉哥兒傳達了他的擔憂。
可他不能總給玉哥兒添麻煩,所以這次的事情他就打算通過勤學苦讀來默默消化。
他確實急於求成,也讓老師為他擔心了。
經過深刻的反省,蘇時恩轉變了策略,重新寫起了話本。
同樣是排遣負麵情緒,他還不如寫寫輕鬆的話本子,還能為家裡創收呢!
韓澤玉白天依舊忙忙碌碌,傍晚時分,把作案工具都收好,待相公回家就開始裝乖巧。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裝的越好,蘇時恩的心裡就越沒底,總感覺他在醞釀大招。
終於在月底之時,百翠樓的周年慶典開始了。
後世一提起青樓,首先聯想到的就是娼妓和淫亂,可事實其實不然。
妓女出賣歌舞技藝、情緒價值、姿色和身體,而嫖客們則是炫耀風流、賣弄才學與金錢。
二者之間可謂是純粹的利益交換,而不純粹的,動了真感情的,往往也沒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真正亂的是花街柳巷、八大胡同那樣的暗門。
花船多藝妓,青樓多舞姬,百翠樓的舞姬水平,放眼整個州府也是數一數二的。
收到邀請前來的都是尊貴的客戶,其中不乏官吏和富商。
本朝有明文規定,官員不得宿娼,但就是來喝喝小酒,聽聽小曲還是無妨的,隻要你不宿在這裡,就不算違紀。
位置絕佳的觀賞包廂都預留了出去,給韓澤玉留出來的位置還不錯,就是房間小了一些,這已經是極有麵子的,可給蘇時恩的同窗們羨慕夠嗆。
眾人也沒想到,聲名遠揚的悍夫竟然如此通情達理,這跟傳聞的明顯有出入。
兩口子在外麵等人,過了好一會兒,等的韓澤玉都要開啟狂暴模式了,林景那個二貨才姍姍來遲。
不過他人是到場了,可身後怎麼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金寶兒自認為偽裝的很到位,偷偷跟在林景後麵,一路上注意保持距離,完全沒被發現。
可韓澤玉的眼睛多賊啊!這白白胖胖的富家小公子,分明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這一身行頭可真耀眼,肯定能值不少錢,就她這樣的小肥羊,身邊也不說多帶些人,被人搶了都沒處哭去。
林景點頭哈腰的告饒賠罪,剛剛他連滾帶爬的衝過來,一眼就看見恩公那不善的眼神,頓時腦中閃過四個大字:“吾命休矣!”
實在是這邊的馬車太多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車位,當即扔下車夫就跑了過來。
韓澤玉寬宏大量的點點頭,表示原諒了他的遲到行為。
林景大鬆口氣,剛想跟恩公兩口子寒暄幾句,就見韓澤玉對著他的側後方勾勾手指。
林景疑惑的轉過頭,和身後不遠處,拿著扇子擋住下半張臉的金寶兒對上了視線。
這丫頭的男裝他見過無數次,一眼就認出來那個白胖小子就是金寶兒,隻是她怎麼過來了?
金寶兒見自己暴露了,也不藏著掖著,收起扇子,嬉皮笑臉的湊過來,企圖哥倆好的跟林景勾肩搭背,無奈身高受限,再加上對方不配合,最終隻能訕訕的放棄。
蘇時恩跟夫郎對視一眼,林景這是有情況了,可以呀!沒看出來這還是個能無縫銜接的渣男。
林景冤枉啊!他是真的不知道金寶兒喜歡他,還拿對方當死對頭呢,真是冤家路窄,在這裡都能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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