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古藍星冬眠者生理機能恢複實驗第824天。”
“壞死器官替換率:100;生理機能恢複:100。”
“監控係統日報,實驗體生命體征穩定。心率65,血壓95/62……”
“腦機接口準備,肌肉複健第351天。”
“精神波動異常。警報,精神波動異常。實驗體出現意識恢複征兆。是否注射鎮定劑?默認選擇是。自動注射倒計時,3,2,1——”
當周曉辰從漫長的黑暗中醒來,迎接她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械音。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就感覺到一根冰涼的針頭,像毒蛇的信子一樣,挨上了她的脖子,在皮膚上輕輕地劃來劃去,尋找下麵的靜脈。
出於求生本能,她一個激靈,在半夢半醒中拚儘全力把頭一歪,躲開了注射。
“注射失敗,找不到實驗體。滴——”
“警報,找不到實驗體。滴——”
在一聲聲的警報中,周曉辰終於被徹底喚醒,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被壓扁的臉。
一眼過去真是嚇人一跳。
定睛細看,原來是有人臉貼在玻璃上睡著了。雖然壓得變形,但還能看出是一張年輕男生的臉:濃眉大眼,有點邋遢,胡茬沒刮乾淨;但如果在腦海裡三維建模,還原一下,居然還有點小帥。
就是這種隔著載玻片看人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腦袋脹痛,有種神經元脫水的鈍感,仿佛宿醉後的頭痛。
但痛感也帶來清醒,周曉辰的記憶終於開始複蘇,慢慢想起了高考、大學錄取通知書,還有跟通知書同一天接到的,her2陽性乳腺癌確診通知。
一並也想起了那個頭發掉得一根不剩的暑假和“冬眠計劃”,想起了躺在冷凍倉裡、隔著實驗室的玻璃與父母最後的對視。
她記起來了:原來我是個實驗樣本。
為了停止無望的治療,也為了阻止父母賣掉唯一的房子、把畢生積蓄都用來支付她的醫療賬單,周曉辰報名了“冬眠計劃”。
彼時,人類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可控核聚變實驗單元,剛剛安全運行滿一百天——這意味著人類從此擁有了近乎無限的、成本極低廉的能源。
全世界都在歡欣鼓舞。
在這種氣氛下,人類著手大規模無土栽培、重啟太空探索,一係列大項目紛紛落地,而研究如何讓宇航員冬眠,適應長達數十、乃至數百年星際旅行的人體冷凍實驗,也隻不過是其中之一。
在舉世歡騰的氛圍下,她們一家人渺小的悲傷是那麼微不足道。
但周曉辰還是慶幸自己剛好生活在那樣一個時代,剛好年滿十八歲,可以代表自己在誌願書上簽字。
她騙父母說,科技躍遷的時代來了,她的病一定可以在不遠的將來治好,也許甚至用不了幾十年,他們一家人就會在未來重逢。
既然是實驗樣本,那眼前的一切就合理起來了。
這個“冬眠計劃”居然這麼靠譜,“速凍人”真的還能喚醒?
其實簽字的時候周曉辰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一躺不起,隻是想給父母一點虛假的希望罷了。
現在是什麼年代?
我靠速凍穿越了?
不會是灌液氮的時候出了問題,我其實根本就沒凍住,醒來還要麵對醫療賬單吧?
出這種事故賠錢嗎?
“冬眠”前最後一刻的悲傷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混在一起,讓周曉辰的情緒大起大落,悲喜交加,結果又觸發了監控係統:
“檢測到實驗體精神波動超過警戒閾值,滴——”
雖然已經“滴”了好一會兒,但最後這一下尤其地響,終於成功吵醒了把臉貼“載玻片”上睡覺的那個男生。他睜開一雙被眼屎糊住的、沒有清澈隻有懵懂的眼睛,跟樣本倉裡的周曉辰大眼瞪小眼,來了一個穿越千年的對視。
——雖然冷凍人大概率存不了一千年,但此處就不要在意這種細節了。
“啊!啊!啊——”
男生一下子從冷凍倉上麵彈開,像一隻被嚇得跳起來的貓,同時又叫得像一隻尖叫雞:“啊啊——救命啊!樣本怎麼醒了啊啊——”
雖然他咋咋呼呼,嚇周曉辰一跳,但字正腔圓的中文可太親切了,讓人忍不住有說“嗨”的衝動。
周曉辰想到就做,衝他笑出一口白牙,雖然嗓子乾澀得厲害,沒能“嗨”出聲,但“友好的問候”自認為還是傳達到位了。
雖然在對方的視角裡,這個“友好的問候”,可能是木乃伊的問候。
“啊啊啊——”
剛剛消停的叫聲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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