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任務長達24小時,一個人是不可能開完全程的,所以有一半時間是周曉辰駕駛——作死的朋友們,祝你們好運。
陸行艦仿佛一個結實的蝸牛殼,讓一個人相對安全的活動範圍驟然擴大——甚至擴大到了整顆星球。
桑榆星遠比藍星要危險,即使沒有蟲族,這顆行星99的地方也不支持人類活動。如果不是從軍,周曉辰可能就像大部分出生在這裡的聯盟人一樣,一生都不會走出1號基地——那縱橫不過幾十公裡的安全區既是他們的家園,也是他們的“繭房”。
人類總的來說是一種安土重遷的生物,但無論什麼時代,總是不缺乏“世界這麼大,我要去看看”的異類。
總會有人想去看看基地外麵是什麼樣子的——天宮有很多地麵旅行的公共旅遊項目,但桑榆星作為前線戰區,是一個會“刷怪”的地方。
聯盟沒有那麼多資源組織“戰地旅遊”,也沒有人能保證這種旅遊項目的安全——在這片土地上,連軍人都不一定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桑榆星的居民是聯盟的“邊民”,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生被困在一座城市裡的囚徒。
“說實話,如果不是從軍,我說不好也是那種會偷跑出去的人。”周曉辰坦白。
奧拉開著車,周曉辰負責導航——這是因為奧拉的駕駛路線非常不“隨機”——儘管她自認為是隨機的,但開出來的均方位移至少是時間的15次方(隨機路線的均方位移應該跟時間成正比)。
“你就是目的性太強了,”周曉辰指指點點,“要享受探索的樂趣嘛。”知道了終點,旅程還有什麼意思?
“這種任務不適合我,”沒有目的地亂開簡直讓奧拉渾身難受——但如果讓周曉辰開車會更難受:“我到底為什麼要出來?”
周曉辰想起阿列克謝對她說過的話:“彆太緊繃了。軍旅生涯那麼漫長,要學會放鬆。學學林見星啊,那叫什麼,鬆弛感?”
奧拉默了一下,“他確實是你在帝國幾乎不可能見到的那種人。”
“帝國人都是什麼樣的?”周曉辰好奇:“你真的不用跟家人聯係嗎?”
“他們又不過聯盟的節日,”奧拉:“而且無話可說。”
然後她才回答了前一個問題:“是一群身處叢林之中的人吧。不拚命就要死,好像是每個人的信條。”
周曉辰默了默,“其實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也有這種趨勢。”她刨出那些隨著大腦的不斷重構顯得日漸遙遠的回憶:“我爸爸對他沒有拿到博士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我知道他對我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我媽媽又總說吃點喝點活一輩子得了。”
如果存在能向過去發送訊息的時光機器,周曉辰一定要告訴老爸,雖然沒有拿到博士,但你的研究是有意義的!
你那篇難產的論文,是一千年後,你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痕跡!
“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奧拉:“但你是怎麼釋懷的呢?”
周曉辰眨眨眼:什麼釋懷?
喔,“沒有家的孩子像根草”這件事。
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我覺得……反正我很快就有自己的家了……”
奧拉:……
老娘就不應該問你!
“但這麼想好像不太對,”周曉辰:“其實我還是沒有接受這件事吧?所以才會試圖從其他地方找到補償。”
奧拉:“……接不接受,生活都要繼續。”
“沒錯!人生的很多煩惱都來自想的太多。”周曉辰放棄糾結這個問題,打開光腦,“我來給你找點蟲子打一下!”
奧拉嗤之以鼻:“你知道蟲子在哪?”
“看不起誰呢!我可是擁有母蟲思維的人類!”周曉辰驕傲——等等,這話是誇人嗎?
算了,不重要——周曉辰拉出桑榆星的3d地圖,在上麵劃拉一會兒,然後在靠近晨昏線,一條小河入海口附近的岸邊上打了個點:“好,就是這裡!”
奧拉無語:“你那是什麼靈性占卜?”
周曉辰:“直覺告訴我那裡有東西!”
雖然滿臉不信,但是有目的地確實讓奧拉舒服多了——儘管她們隻能迂回前往,保持符合布朗運動的均方位移。
靠近目的地,遠遠地看到了一個帳篷,一堆篝火,在日夜交界線昏暗的天光下格外顯眼。
奧拉:“蟲子?”
“……差不多的!”周曉辰嘴硬:“這不是逮住了一個作死小隊嘛!”
陸行艦靠近的聲音把帳篷裡的人驚動了,一個瘦子探出頭來,又猛地縮回去,跟著帳篷裡出來六個人,朝六個不同的方向撒腿就跑!
這熟悉的三胖三瘦的背影,這熟悉的操作!
周曉辰被喚起了某些容易讓人血壓高的記憶,一踩油門,像邊牧趕羊一樣包了一個大圈,把試圖分散的六個人重新趕到一起。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周曉辰打開車窗,探出頭來,“怎麼樣,還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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