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停車場，園丁馮曉有些緊張，坐在他身邊的一看著很嚴肅的老人家則非常平靜。他在考慮一會兒說什麼，怎麼說，以及該說多少。
對於出賣老東家，馮貴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他的確在劉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可他也付出了他的勞動。而且當初那場車禍，如果不是他舍身護著，大劉總能好端端地活到現在？
可是他呢？他因為那場車禍身體受到了折損，可劉家也不過就是提供了一個工作機會而已。後來他病了，劉家也沒給什麼遣散費。
如今侄子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故，馮貴他當然要為自己考慮的。
正沉思著，六子搖下車窗：“周總夫妻過來了。”
馮貴下意識地扭頭，就看到一對牽著手的情侶急匆匆從電梯裡出來。隻看這個態度，閱人無數的馮貴就知道這對夫妻，比起麵甜心苦的劉家眾人來，屬實不是一路人。
馮曉搓手手：“叔，那就是大小姐和姑爺，姑爺人真挺好的。小軍的手術費，都是姑爺給的。”
馮貴掀起眼皮子：“我看到了。”
周霽昀也看到了馮貴，老遠他就笑道：“老人家你好，大冷天的還麻煩您大老遠走一遭，真不好意思，咱們去家裡聊？”
說著他搶先一步拉開車門，再扶著馮貴下車。謝菁插不上手，隻能衝著馮曉笑笑：“馮叔，許久不見，小軍的情況怎麼樣了？”
馮曉滿臉感激：“如今在透析，腎源也匹配上了，張總還特意和醫生說了，要找最好的醫生，預計就是後天手術。”
“挺好的，”謝菁的笑容都明豔了許多，是真心為馮貴高興：“手術以後，叔就不用這麼擔心了。他以後也能找個好工作，還有大好的前程。”
馮曉滿臉感激：“還是要謝謝你和姑爺，你們是真的幫了我們大忙了。”
謝菁：“就是我們碰巧遇上了，這也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馮貴沒拒絕周霽昀的攙扶，從停車場到周霽昀家的路上，他也在不著痕跡地觀察周霽昀和謝菁。
這件事說到底是謝菁的事，可周霽昀這個丈夫能這麼上心，很顯然這小兩口的感情很好。一個善待妻子的人，他哪怕再壞，他也壞不到哪兒去。
更何況周霽昀的眼神很清正，看人的時候也不躲閃。雖然這張笑臉看著有點假，但起碼不討人厭。還有謝菁，從頭至尾也落落大方的。
在周家的客廳坐下，再喝過周霽昀親手倒的茶後，馮貴才第一次開口了：“小馮也就是小軍，他忽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對我們家來說是巨大的打擊。”
周霽昀輕聲道：“我知道，誰也不想遇到這樣的事，老爺子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隻要不違法亂紀不殺人放火，我儘力辦到。”
馮貴眼皮子掀了掀：“我要你違法亂紀做什麼？我的訴求很簡單，我要你們幫忙給大馮安排個工作，工資不能比他當園丁還低，得要有五險一金。”
“小軍的手術做了，不管劉家知不知道手術費是不是你們給的，大馮在劉家都待不下去的。”
“大馮年紀也不小了，小軍就算手術後畢業工作，他能把自己照顧好都夠嗆。”
周霽昀沒想到馮貴提的是這個要求，現在想想馮貴提的這個要求也不算離譜。馮曉今年還不到五十，甚至可以說，他若是沒病沒災的話，他再工作個二十年都不成問題。
而馮軍，就像是馮貴說的，他哪怕治好了，以後能把自己養下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能還需要馮曉夫妻貼補，如此一來，不如將這些實惠落到馮曉身上。
“可以，沒問題，”周霽昀自然不會拿喬：“若是你提供的消息很有價值的話，我會再給你五百萬。”
馮貴頓了頓，他看了眼謝菁直截了當道：“當年劉莉敏的確沒有懷孕，大小姐的確是從外麵抱回來的。”
他開口就是王炸，成功將所有人炸得頭暈眼花。
馮貴喝了口茶水：“劉家本身就攀附著謝家過活，我到劉家工作的時候，劉莉敏還沒結婚。李二翠以及大劉總費了好大心思才讓劉莉敏嫁給了謝學榮。”
“隻是沒想到劉莉敏和謝學榮結婚五年都沒有孩子，謝家坐不住了，逼著謝學榮離婚。恰巧，謝學榮也受夠了劉莉敏的刁鑽潑辣，向法院提交了離婚申請。”
周霽昀沉吟了下：“這件事我知道，後來沒多久好像就撤銷了申請吧？”
“對，”馮貴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就是謝菁的確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並且已經在著手查探，隻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劉家當然不可能同意劉莉敏和謝學榮離婚，李二翠就到處打聽。後來聽人說，若是未婚夫妻長年沒有孩子，那就抱養一個，也許就帶來了小娃娃。”
“買賣人口到底犯法，可這種事是禁不掉的，而且那個時候戶籍管理也不完備，真想弄個孩子，想想辦法還是有的。”
“而且李二翠的要求還高，要是個女娃，長相要出挑，不能有殘疾，最好是剛出生的。她還交代了，得要是外省的，以後也沒什麼麻煩。”
“劉家出的錢不少，我不清楚是誰去找的人，但是你的確是我和大劉總接回來的。對方沒跟我們碰麵，他把你放在一個行李包裡，放到了火車站外的一個小巷子裡。”
“火車站？”謝菁驚訝：“所以對方是順著火車過來的？”
“我不知道，”馮貴很乾脆地搖頭，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也沒什麼隱藏的了，他看了眼馮曉，馮曉愣愣地拿出了一個灰綠色的行李包。
他也被這個消息衝擊得頭暈眼花，來的時候叔讓他到了這邊不要說話，不管聽到什麼都保持冷靜。可如今他怎麼冷靜？沒想到謝菁居然不是謝家的孩子？
“這是當年裝你的那個行李包，大劉總讓處理掉，我那會兒多了個心思就留了下來。”馮貴將行李包推到周霽昀麵前，帆哥率先看了一遍：“就是很平常的款式，沒什麼特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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