緱結巴不承認:“怎麼怪到我頭上了?”
“你有膽做,沒膽承認,要不,我們去找林醫生對證。”
緱結巴當然不敢,隻能不停地重複著:“我好心沒好報……”
古怪爺看著跟來的老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你現在覺得滿意了吧。”
大左裝成很無辜,“我什麼滿意不滿意?”
“你心裡明白。”
“你不要把你坐牢的事賴在我身上,再說,你這麼老了,嘗嘗政府的牢房對你也有好處,不要以為夢家你能作主,我們政府也會怕你?”大左平常沒機會,與古怪爺吵架,幫古怪爺的村人太多,現在就二對二,他不怕了。
“你今天想出氣,是吧?”古怪也覺得好笑。
人老了,到了一定的年齡,心態時不時會變成小孩子那樣,吵起架來便夾雜著庸俗。
老送繼續說:“你不要對政府有意見,政府是為你好,你沒有行醫證,證明你的水平達不到國家的要求,萬一你治死了人,你賠得起嗎?”
“你也找過我幫你治‘寸死膽’(帶狀皰疹),你沒想到我會治死你?”
“我不知道你沒有證啊,要知道你沒證,打死我也不會找你治這個‘寸死膽’。”
古怪爺提醒他:“你患‘寸死膽’是1990年,那時還沒有行醫證的說法。”
“不管你哪一年,你一直沒證,沒證就是非法行醫。”大左開始不講道理。
古怪爺啞然了,自己確實沒證,當初政府讓赤腳醫生考證那會,沒去參加考試,認為不公開治病,也不收診金,沒事,現在後悔莫及……
但被大左壓住,他內心不服,便逗弄大左,說:“你怎麼至今還愛盯梢呢?不盯梢會肚子痛?”
老送被嗆住了,想了半天,隻好提當年:“當年你還沒被批鬥夠,你的反動本質改不了。”
古怪爺想起當年他巧立名目把自己抓回村,也生氣,反駁:“這隻是你齷齪的想法!”
“你現在被政府關牢房,你的哥哥是反動軍官,至今還不敢回大陸……”老宋立馬甩出個王炸。
刁波培聽不下去了,插嘴:“老送,你也彆發火了,不如我們一起去贛州玩玩,大家消消氣,我正好沒去過贛州,聽你說贛州比廣州還大。”
這是大左的一個笑話,他退休前一年,曾在贛州療養了半個月,回來後,與一個從廣州回來的同事說:你真沒見過世麵,廣州哪有贛州大?
老送不敢當麵反罵刁波培,儘管他也被拘留。刁波培的身份太硬,政治條件太好了;而且在改革開放初,那句罵到他骨子裡的話至今記憶猶新。
當年分田到戶,老送家隻有他一個人吃商品糧,老婆和兩個孩子都分了稻田。到了秋天,大多數農家豐收,個彆好吃懶做的歉收。而大左家,顆粒無收。
老送狡辯說是他家的稻田分得不好,漏水。刁波培當麵戳穿:“你打錯了農藥好不好?你除了下三爛,你還能做什麼?你看,剝掉你的外衣,乾個真活,就露出原形。”
刁波培是個農活好手,還當過生產隊長,一眼就知道他顆粒無收的原因。
緱結巴在旁邊一直沒出聲,見大左不敢反駁刁波培,忍不住要幫大左守護己方陣地。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刁波培的對手,便擎出他與大左一貫賴以驕傲的退休待遇來。便說:“會種田又能怎麼樣,有的人搞了一輩子,連個退休待遇都沒撈到,要靠累死累活地勞作,如果是我,會氣死。”一箭雙雕,他很是得意。
老送開心地旁邊應和:“對,說得真好。”
刁波培聽了卻不生氣,說:“真好嗎?我念首順口溜怎麼樣,那可是當年家喻戶曉的兒歌啊!”
接著他念了起來:“醫院內科室,莫找緱醫師,他愛亂開藥,治誰誰糟糕。”這順口溜是專門諷刺緱結巴的。
緱結巴當年運氣好,屬於沾光性質到市醫專讀書,但原有文化基礎低,所學有限。畢業後在縣醫院隻做了三個月的實習醫生,就被退回。正好公社新成立衛生院,缺人手,要了他,但他業務能力太差,治不好什麼病,沒人主動找他,於是就有了這句順口溜。
“你有本事,卻是個瘸腿,這是報應,知道嗎?”緱結巴說不過刁波培,便直接將軍。
爛嘴正好回來了,聽了緱結巴罵他父親,豈能容忍,直接地懟開了:“你老緱和大左都是特殊時期屙出來的廢物,好吃懶做卻偏偏占了便宜,其實,你們還不如一條畜生。”
緱結巴第一次被罵成畜生,惱羞成怒,喊:“你等著。”他跑回家去拿刀……
(下一節,不可言喻的撫摸,是天然的美容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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