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臻推開門,看向院內站著的幾人。
她的一隻袖子沾滿血跡,手裡握著一根金簪。
綠珠幾人看到,悄悄的掐著手心,忍住了衝進去的衝動。
範臻隻是掃了她們一眼,便一臉麻木的走出了院子。
她沒有多停留,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上了馬車,離開了天外天,沒有一點留戀。
馮士跑進屋內,看到許滿倉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他背上的薄衫已經被血染透,臉上仿佛失血過多,無比蒼白。
任由幾人給他療傷上藥,許滿倉終是沒有將範臻剛才的話告訴他們。
那個女人徹底瘋了,她要的是民不聊生,要的是天下大亂。
貴公子自以為已經掌控了天外天,殊不知一切都在她的注視下。
天外天如同一個華貴的囚籠,卻讓許滿倉學會了很多。
他喜歡識字,喜歡看書中那些故事,他的眼界比從前高了許多。
幾個月的時間,許滿倉也僅僅能將一本書看個一知半解。
但這就足夠了,就像是一個瞎子,突然給了他一些光亮。
如今的許滿倉再回頭去想過去的事,便有了更多的選擇。
所以,他想明白了,不介意範臻利用他,貴公子利用他,其實他也在利用著這次改變身份的機會。
最無辜的就是綠珠她們,隻有她們是真心忠於貴公子。
但這都不重要,許滿倉知道他隻有真正掌控了勢力,才能做到保護那些值得保護的人。
範臻交代讓他們今日就啟程,所以外麵的車架都早已備好。
許滿倉重新上藥包紮後,喝了一碗藥。
包裹的嚴嚴實實抬上了一輛寬敞的馬車。
桃紅的屍體,埋在貴公子住過的那個院內。
綠珠幾人很是悲傷,一同長大的姐妹,如今陰陽兩隔。
隻是誰也沒有去評判桃紅的選擇,她們早已將自己的性命跟主人綁在了一起。
此次,整個天外天的護衛全部跟隨許滿倉一同離開。
剩下的那些粗使,采買,以及最下等的仆從,在他們離開後就全部被滅口了。
連陰山中的冤魂,又多了無數個。
馬車隻走出了山穀便沒有辦法再用,因為他們不想從乾國境內離開,隻能翻越險峭的山脈。
護衛抬出準備好的抬椅,兩人抬著他上山。
綠珠,藍雲等幾個姑娘,也都換上了簡便的衣裳,往許滿倉懷裡塞了滾熱的湯婆子,隨行在兩側。
許滿倉安穩的坐在抬椅上,他身上綁著寬布帶子,不會因為搖晃而摔下。
穿著厚實的衣裳還披著鬥篷,連頭都遮住了,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如今的他已經十分適應被人伺候,他有時候會想起貴公子以他的名字埋葬。
就覺得好像死的那個,真的是他自己。
靜靜瞧著身前身後的隊伍,每一個人都安靜的趕路。
兩千人聚在一起,無論山裡有什麼野獸都不敢衝撞。
許滿倉扭頭看看馮大夫,他也有抬椅,卻沒坐,自己背著藥箱跟在後側。
其實這兩千人中,有多少是貴公子收服的人,有多少是範臻的人根本不重要。
北狄,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