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吉爾沒讓阿母看巴爾思的頭顱,而是帶著木盒出了駐地。
隻由許滿倉陪著,將巴爾思的頭顱埋在了蘭河河畔。
按照北狄的風俗,巴爾思的屍身應該被戰馬拖走,而後讓身體重歸長生天。
可嘎吉爾沒有這麼做,她也不能這麼做。
太陽早已下山了,圓月掛在天邊,將荒蕪的雪原照的透亮。
許滿倉牽著黑龍,讓巴特爾和所有護衛遠遠的等著,默默的看著在蘭河河畔禱告的嘎吉爾。
寒風徐徐吹過,吹在臉上似刀割一樣疼。
許滿倉卻始終沒動,他也在心中緬懷逝去的人。
他的兄弟阿勒卜,之後可以安息了。
過了半晌,嘎吉爾才緩緩起身,轉頭朝許滿倉走來。
到了近前,嘎吉爾輕聲道:“哈隻兒,謝謝你。”
“我們是一家人,不用謝的。”許滿倉低聲開口道:“而且我也沒做什麼。”
“之前當著阿伊騰格裡的麵,有些話不好明說。”
嘎吉爾抬頭,能看出來她剛剛哭過。
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些許冰晶,寒風將她的臉吹的發紅,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
“哈隻兒,你告訴我實話,草原是不是要發生大事了?”
“是。”
許滿倉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王庭和赫連部的博弈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是王父的後手之一。”
“他在王庭這麼護著我,也是在對彆人表達態度。”
“嘎吉爾,如果之後草原燃起了戰火,我不希望這火焰燒到阿史那族。”
嘎吉爾聞言抬頭,靜靜的看著許滿倉:“所以之前阿伊騰格裡說的話都是真的,你打算帶著王庭賞賜的族人,重新選擇駐地?”
“我”
許滿倉之前就是這麼計劃的,可此刻看著嘎吉爾的眼睛,他卻說不出那些話了。
之前和嘎吉爾說過的話又在他腦中回蕩,讓他變得有些猶豫。
許滿倉現在雖已貴為北狄王子,是草原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可在他的內心深處,依舊無法完全擺脫黑狗子留下的影子。
在有些事上他十分猶豫,尤其是在涉及到親情上。
他不忍心傷害任何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即便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品格,可能會左右他的判斷,但他還是改不掉。
看到許滿倉猶豫了,嘎吉爾嘴角忽的上揚,露出了一個恬靜的笑意。
“哈隻兒,你還和那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
“我知道你這麼做是想讓阿史那族遠離戰火,也想讓部族在關鍵時刻成為你的底氣。”
“可哈隻兒,他們不會讓你如願的。”
嘎吉爾上前一步,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遠處由巴特爾帶領的一眾侍衛,壓低聲音道:“王上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許滿倉聞言微微一愣,他好像想到了一個從未想過的方向。
“哈隻兒,阿史那族就是你的部族,無論你現在做什麼,就算是公開摒棄阿史那族,或者是和我當眾翻臉,阿史那族一樣會被看做是你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