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之間,眼前閃過一絲光亮。
陶陂緩緩伸手去抓,他似乎在那道光中看到了妻子的笑臉。
啪!
一個冰冷的手臂將他的手掌拍開,陶陂微微睜開雙眼,一個熟悉的聲音同時鑽入耳中。
“大將軍,這點傷對你而言不算什麼吧?”
聽到這話,陶陂猛的驚醒,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之人。
薄新蘊。
這個如鬼魂一般的人正坐在他身前,臉上還帶著那若有若無的笑容,此時正看著他。
空間似乎有些晃動,陶陂此時才意識到,他正躺在一輛馬車上,不知去往何處。
“主子不想你死,所以我施計救了你,現在已經出了皇城。”
薄新蘊的聲音再次傳來,陶陂緩緩起身,晃了晃有些腫脹的頭顱。
他現在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
“陶陂這個人已經死了,以後您不能用這個名字,是在下幫您選一個,還是您自己選?”
陶陂抬頭,正對上薄新蘊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一切的事都太離奇了。
他明明已被押送刑場且驗明正身,馬上就要被斬了,可薄新蘊卻忽然出現,又把自己弄出來了?
為什麼?
“我知道你有諸多疑問,主子就在前麵等你,之後見了,你就什麼都清楚了。”
說完這句話,薄新蘊淡淡的笑了笑,將目光挪向窗外,不再言語。
陶陂緩緩直起身,也同時看向窗外。
天色已經很晚了,馬車行駛在一片荒野中,外麵什麼都看不到,隻能聽到車輪壓著積雪的聲音。
寧州皇城附近天氣較暖,不會有那麼厚的雪,但皇城往東便要一路上山,山上的積雪就會和邊境一樣厚。
車輛這是正往連陰山去。
陶陂的嘴唇又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他心中既沒有死而複生的喜悅,也沒有求死不能的遺憾,隻有寧謐的等待。
他這枚棋子還有用,所以有人不想讓他死,即便他自己想死也死不掉。
馬車前行的聲音不斷傳來,薄新蘊已經睡過去了,他似乎根本就不怕陶陂會對他如何。
陶陂一直都沒怎麼動過,他隻是默默的看著窗外無邊的暗夜,感覺那片沉溺的黑暗,就是他的未來。
天色緩緩亮起,直至日上三竿的時候,薄新蘊才緩緩醒來。
他隻是朝外麵隨便看了一眼,便開口道:“快到了。”
馬車此時已離開了曠野,進入一片竹林中。
陶陂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寧州隱仙林,悲空寺附近。
此處是皇家園林,悲空寺也是皇家寺院,隻是當今陛下並不禮佛,故此皇室成員也很少來。
隱仙林距離皇城二百多裡,陶陂由此推斷,他昏迷了不止半天。
又行進了大概一個時辰,馬車在山腳的一處涼亭外停下。
薄新蘊撩開車簾跳了下去,隨即朝陶陂道:“大將軍,先下來吧。”
陶陂沒有猶豫,也起身下車,而後左右看了看。
這涼亭修在竹山的半山腰,上麵蓋著薄薄的一層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