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滿倉的話鑽入冥的耳中,讓他愣了很久。
頓了半晌,他微微揚起的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而後拿起酒壺,將裡麵的酒水一飲而儘。
許滿倉一直默默的看著冥,始終都沒說話。
他心中清楚,像冥這樣的人放棄執行命令,可能比讓他放棄生命還難。
這樣常人看起來很簡單的舉動,對於冥而言,算的上是生死難題了。
隻是這樣的題目,冥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並未對許滿倉出手。
這次不出手,就證明之後也不會出手了。
也就是從現在開始,冥不再是那個對範臻唯命是從的死士,變成了一個獨立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的餘暉順著天境灑落而下,將這個大殿染成一片金黃。
陽光有些刺眼,許滿倉眯了眯眼睛,而後輕聲開口道“巴特爾最近怎麼樣?”
冥聞言一怔,卻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發現已經沒了一滴酒,這才晃悠悠的起身,用沙啞的嗓音回道“關心的話,你應該自己去看看。”
“我對主人沒用了,對你也一樣。”
“明天,我會離開部族。”
說完,冥轉身便要走,許滿倉下意識的起身,踉蹌著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
“你等一下。”
冥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涼,被許滿倉拉住,他也隻是安靜佇立,完全沒有伸手去扶許滿倉的意思。
“你為什麼要離開部族?”許滿倉道“我不是和你說過,這裡是你的家嗎?”
冥轉頭看向許滿倉,有些混沌的雙眸中閃出幾抹光亮。
頓了一下,他才開口道“家”
“我這樣的人,哪裡會有家?”
“隻要你想,那就一定會有!”
許滿倉皺眉道“看看我!我和你有什麼不同?”
“我半生都顛沛流離,現在不也有家了嗎?”
冥愣愣的看著許滿倉,看著他真切的眼神,感覺一股暖流正在心底劃過。
這個公子,當真和之前的一樣。
這個人,也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就像初升的太陽,可以讓任何靠近的人感覺到溫暖。
冥沒說話,而是輕輕抬手,拉開了許滿倉的手掌。
他默默的看著許滿倉,似乎過了許久,才輕聲道“我留下,對你沒有好處。”
“命令不執行,你我都會危險。”
“所以我說要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許滿倉皺眉道“你要聽我把話說完!”
許滿倉還未在任何人身上廢過這麼多口舌,他和冥說這麼多,並不單純是因為冥有超出常人的武力和執行力,他是真的想幫對方。
也是因為相處的久了,許滿倉對冥的經曆感同身受。
冥一樣也是被範臻毒害的人,範臻對這些死士,要比對許滿倉狠多了。
冥此時安靜的站著,等著許滿倉開口,許滿倉頓了一下,直接開口道“從今日開始,我就不出大帳了。”
“我會讓馮士一直在大帳裡,做出我又受了重傷的假象。”
“這樣那人就不會知道真相,瞞天過海。”
聽到許滿倉的話,冥輕輕的搖了搖頭,道“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