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幾天以前,2月19日晚上,騰越州衙,皇帝朱由榔的臨時住所。
大堂內,燈火通明,一片寂靜,皇帝朱由榔和皇後王氏,眉頭緊皺,滿臉憂慮的坐在主位上。
左側是皇親國戚,太子朱慈煊、吉王朱慈煃、蜀王朱平樻(隆武帝冊封)、鬆滋王朱儼鎦、江夏王朱蘊鋏、國舅華亭伯王維恭等等。
右側是六部重臣,首輔馬吉翔、吏部右侍郎胡璿、兵部右侍郎萬年策、禮部侍郎楊在、光祿寺少卿高勳、大理寺少卿劉泌、禦史鄔昌期、翰林院講官劉茞等等。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的錦衣衛同知任子信,接到手下的消息後,臉色劇變,偷偷看了下大堂裡緊張的氣氛。
半響後,深吸一口氣,小步疾走,來到大堂內,對著皇帝朱由榔,躬身行禮,大聲說道:
“啟奏陛下,韃子的前鋒大軍,吳三桂到了潞江東岸,明日就要渡江”
永曆朝廷撤離永昌以後,首輔馬吉翔在沿途都安排了錦衣衛,就是為了掌握最新的前線消息。
“嘶、嘶、嘶”
“嘩、嘩、嘩”
“韃子凶殘,該如何是好啊”
“該死的韃子,太快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大堂內的幾十人,臉色數變,眼神慌亂,手足無措,嘈雜聲、嘀咕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司禮監太監王坤,就站在皇帝身後,繃緊膀胱,惴惴不安的站出來,操著略微顫抖的尖嗓子,大聲叫道:
“肅、靜”
滿清西征大軍,七八萬精銳,一個個喪心病狂,滅絕人性,即便有潞江天險,明軍也擋不住啊。
指望磨盤山上的李定國?算了吧,去年晉王帶著十幾萬的精銳大軍,都沒有擋住韃子,大敗特輸,如今隻剩下萬把人,螳臂當車啊。
坐在金黃色蒲團上的皇帝朱由榔,臉色灰白如土,額頭冷汗直冒,豆粒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來,濕透了後背,一雙龍爪手,死死拽住九龍赤色長袍。
轉過頭,望著右側的心腹馬吉翔,聲音微微顫抖著,迫不及待的的問道:
“馬閣老,怎麼辦?”
沒辦法,晉王李定國和幾個六部尚書都在磨盤山,如今能商量大事的人,隻有文安侯馬吉翔了。
十幾年來,他的前任皇帝和監國們,隻要落入韃子魔掌,全部死光光,一點存活的可能都沒有,朱由榔不想步入他們的後塵啊。
這幫滿清韃子,還有那些走狗,隻會盯著大明皇帝,死死追擊,不會放過任何機會,都是破天的富貴。
老奸巨猾的馬吉翔,臉色一樣很難看,深吸一口氣,平複內心的慌亂,慢慢的站起來。
然後,一步步沉穩的走到大堂中央,對著皇帝朱由榔,躬身行禮,大聲說道:
“回陛下,如今之際,唯有往西前往邊境,才是妥當萬全之策”
去年年底,晉王李定國,集合雲貴兩省的所有軍隊,十幾萬精銳將士,都敗給了卓布泰。
那個時候,首輔馬吉翔就有預期了,韃子大軍肯定會逼近滇西,西狩緬甸藩屬國,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滿清韃子再猖狂,還能滅了緬甸不成?大明國力強盛時,也做不到啊。
至於北上四川,那肯定不行,到了川南蜀王係和闖王係的地盤,就沒他這個首輔什麼事了。
“嘩、嘩、嘩”
此話一出,大堂裡,又是一片嘈雜聲,一個個宗室勳貴大臣,臉色各異,五顏六色,有欣喜、有害怕、有憤怒、也有木然。
“馬閣老,下官不敢苟同”
“晉王和岷王殿下,還有幾位部堂大人,尚在磨盤山,整兵待戰,準備痛擊韃子”
“陛下怎能一走了之?朝廷的威信何在?”
吏部右侍郎胡璿,臉黑如炭,憤怒異常,猛的站出來,雙眼閃爍著熊熊怒火,死死盯著奸臣馬吉翔,大聲質問道,直接開噴。
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張佐宸,還在百裡外的磨盤山,這時候隻能他這個右侍郎,站出來噴馬吉翔。
傻子都知道,撤往邊境,就是逃亡緬甸,堂堂宗主國皇帝,逃亡藩屬彈丸小國,不就是等同於叛國嗎?
緊隨其後,翰林院講官劉茞,深吸一口氣,也站出來,忍著心中的怒火,對著皇帝朱由榔,躬身行禮,沉聲說道:
“啟奏陛下,馬閣老的看法,臣也不認同”
“滇西山高路陡,河流眾多,韃子長途奔襲,難以持久”
“晉王和岷王殿下,尚有精兵萬人,堅守磨盤山,勝算也不小”
這家夥,也是堅決北上四川的擁護者,哪裡忍得了逃亡緬甸,那是失國叛國啊,況且前線戰事不明,跑那麼快乾什麼?
“一派胡言亂語”
首輔馬吉翔,火冒三丈,忍無可忍怒斥一聲,然後轉過身,伸出右手遙指胡璿和劉茞,怒聲質問道:
“韃子凶殘,慘無人道,磨盤山戰事不明,稍有不慎,朝廷定將萬劫不複”
“你們這些人,所謂的忠臣,一而再,再而三,阻撓陛下西撤,居心何在?欲置陛下於絕地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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