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自尾椎處似閃電炸開般蔓延至整條脊柱,迅速竄向四肢百骸。
槐涼到底不是普通人,即便有過出逃被抓個正著的經曆,此刻也強行鎮定了下來。
她做出一番意外中摻雜著心虛的表情,假笑了兩聲,隨後開口:“哈哈,不好意思了悟。”
“本來我沒想進來的,隻是聽了女侍的說辭後太過好奇了,沒想到你還會畫畫。”
“噢,以前沒事的時候隨便學的,自然比不得涼醬你的畫技精湛。”
槐涼心裡一緊,由假笑變為了糊弄的乾笑,擺了擺手:“我可從未學過畫畫,哪裡比得上你呢。”
開玩笑,即便對方的確在夢中夢見了‘在她院子裡放孔明燈’那晚的畫麵,她當然也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夢中人。
又或者,他回憶起了幾周目的記憶,她更不能大大咧咧承認自己同樣也有記憶。
槐涼迎著五條悟所站的長廊,想往和室外走,剛一邁腿,對方就嚴嚴實實地堵住了門框,往裡跨了一步。
“原來是這樣,本來想說,如果涼醬會作畫的話,今年我的生日禮物就想要你幫我畫一幅肖像好了。”
槐涼被堵了個正著,隻好故作自然地往室內的矮幾前一坐,不動聲色地和對方拉開了距離:“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話,我可以學,不過——”
她的視線流轉到牆麵上鋪天蓋地的一張張畫質,故作嗔意道,“這些還是撤掉吧?”
五條悟饒有興味地跟了過來,擠著坐到了她的身側:“怎麼,難道你也會吃醋?”
槐涼難得勢弱,捏著鼻子認了對方的膩歪:“隻是有些感歎,我這麼大一個活人,還爭不過虛無縹緲的‘夢中人’?”
“哦,不過我確信夢裡的人就是涼醬呢。”
五條悟挨挨蹭蹭地將人攬進了懷裡,“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前世……又或者平行世界嗎?說不定我們在好多個不同的世界裡都認識呢。”
“就比如我夢裡的世界,你還是我的未婚妻,或許……你合該跟我在一起?”
“嗬嗬,可能吧。”
槐涼一邊應付著五條悟一個又一個拋出來的,看似閒聊,實則滿滿試探的問題陷阱,一邊腦子瘋狂運作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沒有讓對方停止‘記憶回溯’的方法嗎?
譬如再度進入他的精神領域裡,把那棵樹給砍了?
不行,精神領域與一個人的大腦及靈魂都息息相關,萬一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譬如腦死亡之類的怎麼辦?
“我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所以隻能過來找你了。”
五條悟又似變戲法一般,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巴掌大的長方形木匣子,“剛好前段時間請了京都這邊的老匠人給你打了支簪子,看看喜不喜歡。”
“夏天快到了,皮筋紮著傷頭發,不如用簪子挽起來。”
槐涼打量了一眼匣內靜靜躺著的一枚點翠嵌彩寶蝶戀花簪,點了點頭:“有心了。”
五條悟來了興致,直起身,興致勃勃地就要上手:“我偷偷練了好久,讓我試試。”
槐涼倒也不怕對方將她的頭發扯痛,事實上隻要能夠將話題帶偏,她就沒有不願意的。
不多時,手指翻飛間一個簡單的發簪高盤發髻就弄好了,發簪素雅而精致,成為漆黑發亮的發間唯一的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