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郡。
老林。
一處岩洞中,不少衣衫襤褸的楚人,用樹木搭建了窩棚。
這裡高山密林,離平原官道五六十裡。
這裡物資匱乏,生存艱難,但苛政猛於虎啊。
過去他們可以走上幾天,去大奇關趕集,換些鹽巴醋布。
如今,到處是突厥散兵,他們可不敢亂走。
許有田,這支隊伍的老人,目前他當家。
說出來不信。
這貨竟然是大楚良家子弟。
本是海寧縣莽村漁民,縣尉為了郡裡的人頭數,硬逼鄉親們。
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乾從軍這個項目了。
“有田兄,牙娃子去哪了?這吃飯還沒來啊。”
吃飯!
可是楚人最重要的事。
雪林一天就這一頓,樹根煮的軟爛,配幾粒陳米,燉成糊糊。
這就是他們的口糧,勉強吃不死人吧。
偶爾打點野味,能搞頓好的。
但那是極少數。
“咋回事,這幾個孩子搗蛋,此時也該回來了?”
“要不去找找!”
……
“不行,”許有田眉頭皺成川字,黑臉道,“最近偉兒幾個,發現山林有軍隊搏鬥痕跡。”
“不管是楚兵還是突厥人,找到這裡咱們就死定了。”
幾個父母急得直跺腳,可還是不敢出去。
就像牛羊群,隻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被野獸吃掉。
三四裡外。
一處山坳。
幾個小孩大氣都不敢喘,心提到了嗓子眼。
山坡下,是一支雄壯的騎兵。
行軍路上,這支隊伍鴉雀無聲。
山林裡,甲胄碰撞的金戈之聲,雄渾而威嚴。
女娃許英子眼眸靈動,死死按住幾個小屁崽子。
官軍!
這一支雄兵必然是官軍!
忽然。
一個木球滾下山坡,牙娃子大哭,急急忙忙去追他的寶貝。
英子目眥欲裂,心急如焚。
她管不了安危,本能急忙衝下去。
誰料不僅沒抓回牙娃子,還兩人一起滾了下去。
“砰!”
“砰!”
……
馬蹄踏雪的聲音,如同惡鬼的呼喚。
一柄巨碩可怕的盤蛇關刀死死抵住她的脖頸。
她驚恐的抬頭,眼淚嘩的流下。
旗幟如林,戰馬遮天。
鋼鐵洪流就在她的眼前踏過,她死死抱著牙娃子,等待可怕的命運。
她個子長的小,其實已經十四歲了。
眼眸中滿是恐懼,腦海裡全是一路上,女子被擄掠的慘案。
遠方山坡,許有田瞳孔微縮,頭皮發麻。
眼眶流下淚水,卻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