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邑郡。
野狐灘。
篝火與歌舞,充斥了這片荒原。
無數楚人山兵在圍著火堆,烤馬肉、吃胡餅、畢羅,喝野狐山上的雪水,他們看著陳舊楚紙,癡癡發笑。
自古國戰,勝利者擁有一切,軍功一直是底層人最快的上升通道。
這些逸散的田地,對建安軍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但對北疆的楚人而言,卻是實實在在努力一生也未必能拿到的東西。
祥子到死的時候,都還認為是自己不夠努力,實際上,是渠道封閉了。
建安軍勢力驅逐突厥,收複河山,大楚的疆域恢複到了楚帝二十年的水平。
此刻項濟、周雲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任何一個楚國半割據勢力。
無論是十二上柱國節度府也好,蜀王、會稽王項應也罷,跟雄踞馬邑的建安軍比實力,那都是差很遠的。
可以說,北疆已經擁有了跟高句麗、高昌、突厥、大楚,直接對話的能力。
但就此時野狐灘而言,它還是一個草創的政權,處於草莽集團的最初階段。
曆史上,無數政權擁有這個階段,如黃巢、李自成、高歡、高洋,甚至太平天國,可最終他們都消散了,成為曆史的塵埃。
早期政權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政策的客觀性很強,大部分都是執行了正確路線。
通俗點的說法就是,不怎麼把老大當回事,該反駁就反駁。
地穴營帳裡。
爭吵一直就沒停過,項濟的怒吼持續了很長時間。
建安軍的大難題,正在討論中。
周雲接過了輔兵女卒的刀削麵跟一碗清羊湯。
他坐在主位上,一邊觀看斥候軍情,一邊吃點食物補充。
不遠處,項濟很狂躁,他在跟所有的建安軍文臣爭吵。
以往這孫子強橫一點,野蠻一點,事情也就辦好了,大家都讓著他。
但這一次,所有的重要人物,包括丁誌孝、崔中書、賀詩楚全部反對。
“田稅為什麼就不能按田畝收呢?你們腦袋中風了,硬要老子發火。”
項濟桌子拍的蹦蹦響,口沫橫飛。
他長期混跡於楚國底層,發現了一個的巨大的人地矛盾。
擁有大量田地的權貴,卻隻需要繳納幾十個人的田畝賦稅。
沒多少土地的楚國農家,同樣也扛下十幾個人的賦稅,這完全就是不合理的。
很早之前,項濟跟周雲就談論過這件事。
實際上,這就是明朝後期,張居正想要做的事,可惜阻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