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可以毀滅一切,卻無法抵擋住一片汪洋。”衡山裡,稚琪兒悵然若失地坐在山頭,嘴中喃喃自語道:“火焰可以燒毀人身,可海洋卻能沉沒人心,一定有比那片海嘯還要厲害的火焰吧,它在哪裡呢,請快些出現吧,來助我們渡過這層層海浪。”
“琪兒”黎殊從她身後出現,坐在了她身邊,輕輕地將其攬進懷中,“還在擔心嗎?彆怕,一切會變好的。”
“小殊哥哥”稚琪兒抱住黎殊的手很緊,生怕他就要離開自己一般,然而這兩個同為十五歲年紀的少男少女,臉上卻多了些不符合他們年齡的滄桑與成熟,他們很疲憊,也許他們肩上的擔子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沉重。
黎殊再次安慰他道:“彆怕,忘了我們是誰嗎?忘了我們家族的名字嗎?"祝融之子"就像那火焰,本無根,卻萬物皆根,就算澆上再多的冰碎,隻要還有一點火星,火焰就可複生。更何況我們並不是一點火星,而是一片火山,那海水可吞沒整片大地,卻始終要在這火山四周沸騰成氣,我們過不去,它們也彆想壓過來。”
衡山的海岸邊上,矗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那美人麵容憔悴,也不知站在這海裡眺望了多少時日,她也是皓齒朱唇,衣衫羽揚隨風起落,她的傷心貌,思念目,宛如仙姿。她是“祝融之子”的謀士族長——稚卿,而她翹首期盼著的,渴望在那一望無儘的汪洋中尋找到的,正是自己的夫君,“祝融之子”族長——黎生。
山頭邊上,稚琪兒靠在黎殊懷中,她在其胸膛上畫著一條條波浪,就像那一天,隨著那艘惡鬼之船鋪天蓋地出現的,那一道道百十丈高的“海牆”。
“幸運”與掛檀族的偷襲,並沒有讓“祝融之子”形成潰敗之勢,黎生與稚卿的及時趕回,使慌亂中的族人們吃了顆定心丸,自此一鼓作氣徹底打響了反撲的號角。“幸運”和掛檀族還是低估了這個家族的實力,他們一退再退,在各路強手拚儘全力之下,才止住了敗勢。黎生帶領著族人,就在那海浪之上,同時對抗著兩個天宮鬥的進攻,凡稚之火雖然排名靠後,可對於凡間來講,已足夠強大,漸漸地戰勢已經明朗,強大的“祝融之子”即將擊敗甚至滅掉同為強者的“幸運”與掛檀族。
然而就在此時,浪花改變了方向,那天藍色的海樣變成了黑海,海平線上出現了一個灰色的斑點,它掀起了一層層“紗簾”,那是一道道海嘯。在所有人都沒有看清那已騰至高空的斑點時,那個馳騁於海洋之上的王者,如猛虎下山一般撞入了這場天宮鬥之間的戰爭,毫無目的也就無所顧慮,那王者正是朵皿拉克海賊團,它幾乎無差彆地進攻起所有停留在海麵上的活著的人。
“或許在海上,朵皿拉克海賊團真的是無敵的。”稚琪兒憂心說道,“水火不容,即使是凡稚之火,也不能入海作戰啊。”
黎殊安慰她道:“但凡稚正是在水中都能燃燒的火焰,我們也足夠強大。”話雖如此,黎殊還是同稚琪兒一起回憶起了那日的驚心動魄的畫麵。
朵皿拉克海賊團的成員們,如惡鬼在世,他們可以被打散成片,卻無法被殺。黎殊的耳朵至今還回響著那天,那響徹天海的由無數金幣敲擊而成的“鐺鐺”聲。甚至大海也成了金海。忽然一聲巨響,金海盛開了一朵方圓五十裡的月季花,金光閃耀的光束仿佛能救贖所有墮落的靈魂,然而,它的源頭,卻是另一隻披著聖耀光芒的惡鬼,那畫麵足夠諷刺,而一個個被籠罩在其中的肮臟生靈,都逃不過“正義”的審判,他們一個個倒下去,沉入黑暗的海底。
“幸運”與朵皿拉克海賊團並沒有大過太多交道,因為吃了第一次虧之後,他們每次出海,都要提前“算計”一番,以確保他們的路線上不會再出現朵皿拉克海賊團的身影,但這一次,他們明明提前預知到朵皿拉克海賊團的位置,卻沒有料到這個惡鬼之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實力的懸殊讓三大勢力不得不選的逃命(朵皿拉克海賊團的海上戰力相當於無敵,而且三大天宮鬥由於之前的對決,已經消耗了太多精力),然而進攻之時鋒芒最盛的“祝融之子”,於逃難之時也最是悲烈麻煩,因為“幸運”的成員的很少,並且個個實力極強,且都擁有特殊的能力以助他們脫逃,而掛檀族素日與屍體作伴,所以他們對死亡,尤其是同伴的死亡看得很輕,他們會認為,死了的親人成為屍體傀儡後,仍然可以發揮不小的作用,因此,他們不會去管那些受傷了的族人,更不會為之回頭抵擋住朵皿拉克海賊團的屠殺。
而“祝融之子”剛好集合了它們二人所不擁有的缺陷,他們人數眾多,且在朵皿拉克海賊團的衝擊下過於分散,而這群人都是擁有真摯情感的活生生的人,當一位同伴受傷之後,堅固的親情不允許他們棄之不顧,所以十多人會為了這一個人而回頭,從而又葬送了五六人的性命,因此,“祝融之子”越退越慢,救得人越多,死的人也就越多。
稚卿始終保持著冷靜,然而她深知夫君的為人,即使她想喊出來,讓所有人隻顧自己逃命就好,這樣活下來的機會才大,然而她始終說不出口,因為夫君黎生為了救族人,已經飛到了最後,以一人之力,竟然暫時拖住了朵皿拉克海賊團全員。
衡山的海岸線上,稚卿被冷風吹透了身體,冷顫了一下,她的耳邊響起了那時出現的,那一道鬼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