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鐘人格”下的大鐘,心裡已經不再平靜,一番波浪從彎倒了的草身上吹到了他烏黑的頭發,草在動,他飄搖在其中,如放牛娃的歌聲,時而高揚,時而波蕩。
湛藍的天空淡化了顏色,大鐘隱約看見那深色的背後隱約出現了一抹鵝黃,仿佛是天之後的星空。斑點墜落在天的“外殼”,也會有幾點黃星偷溜進來,起先變成了幾片鵝毛羽,而後又成了幾縷黃煙,它們停留在天空,便不再消失,耐心地將世界填滿,用美麗而實則殘酷的信號來揭穿這一謊言世界。
“哎,我知道這天空是虛假的,但外麵的世界也同樣充斥著謊言,你們都以為自己活在一個真的世界,然而每個人都活在包袱裡,憑著幾張麵具就能在虛假之中活一輩子,直到死去,人真實的麵貌也難以露出,我說過太多的謊話,所以已經麻木,這片天空其實很美,加了秋黃的顏色也更美,但是這些鵝黃色,卻不那麼討人喜歡,如果進來的是秋黃色物什,該多好啊。”
幾息之後,當再有現實的“信號”進入謊言世界時,所幻化出的一切物什都變成了秋的顏色,由於這是大鐘本心所期望的,因此他的思想陷入了二度謊言之中,使現實的信號變成了完善他謊言世界的磚塊,他可以在此處呆更久,隻要他還在,就說明“冰天杜人格”下的大鐘的身體,還未被奪走生命。
漸漸地,草地黃了一片,黃到海角天涯,一望無際的草原儘皆枯萎掉落,秋的顏色將放牛娃的世界染進了秋季,這完全符合了大鐘的心中所想,因此他陷入的更深,現實則更不易將他喚醒。然而謊言千遍便可成真,效果最大的欺騙方式正是騙自己,大鐘躺在秋天的草原上,天空飄落下的黃葉已經勾不起他一絲遐想,他漸漸地被黃葉埋了,也開始有了困意,他想著:“那麼就這麼睡了吧,也該入夜了,秋季很長,他要睡很久。”
謊言世界因真實世界而變,大鐘的困意,正是證明了他生命的流逝,就像是不同世界的不同時間速度,真實世界的死亡或許隻是一息時間,但謊言世界下的他,因為大腦的充分利用,卻可以經過漫長的時間,哪怕是整個秋季。
大鐘快死了,他的軀體在那片泛黃色世界中隻剩下一個蜷縮著的“圓核”。手腳以及凸出的部分已經被磨得圓滑,他強大的欺騙術讓他的生命還存在於世界,並且沒有通過欺騙來複生,他的第一次生命還在。
“真困啊,這秋也太涼了。”大鐘打了個哈欠,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就在此時,他眯縫著的、即將閉合上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些新奇的亮光,他慵懶地張開眼皮,忽的看到了另一片世界。他仿佛處在一座高聳至雲霄的建築,並且正在其頂部往下觀看,但那種感覺很怪,並不像是他站在那裡,而是他的眼睛被取下來,安在了那裡。
在至高處垂直俯視地麵,且地麵上布滿了密集的建築群,幾乎沒有縫隙,這種情況讓大鐘立即產生了眩暈乃至頭痛的感覺,他的精神由困頓逐漸轉為緊張,雖然真實世界的身體仍在死去的過程,但謊言世界中的大鐘,已經緩緩在注入活力。
“這是...”大鐘喃喃自語著。
而同時在自語著的人,是選擇世界的操控者冰天杜,此刻他的雙眼所見到的,正是大鐘所創的謊言世界,秋黃色的天空,老去的放牛娃與黑牛,這片逐漸死寂的景象也讓冰天杜深陷其中,他此時明白了,大鐘正在死去。
而這時冰天杜的右耳朵與大鐘的左耳朵同時聽到了一道聲音,那是小莊,他說道:“嘿嘿嗬,老大讓我告訴你們倆,玩的儘興,但彆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