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楊廷和,其他諸臣對皇帝剛剛的言論也表示出了極大的震驚。
朱厚照看著群臣的表情,知道剛剛的言論與以前的正德皇帝有很大出入,但是現在的自己已經知道把話給圓回來了,於是說道:“前有劉七等人作亂,接著再有韃靼小王子侵邊,後有安化、寧藩造反,朕往為國家動蕩不安,東征西討,南巡北伐,躬親戎事而無暇理政,如今天下稍許安定,朕身處殿堂,眾卿輔弼之。外有大將、重臣戍邊前後,內有內閣六部九卿等官員侍立左右,君臣父子、倫理綱常就在這裡,故而朕方言不與臣爭功。”
楊廷和聞言於是說道:“陛下春秋鼎盛,保身遵道,勤政愛民,必能開創前人未有之功業。”
蔣冕也躬身道:“榮王,今陛下之愛子也,陛下身體力行,榮王效之,此國家之福,今陛下愛民,節儉非常,百姓頌之,誠始終如一,盛世之景,臣等雖老邁,必能見證。”
張侖、郭勳見內閣兩位大佬一前一後的馬屁拍著,同時還不忘教育皇帝,心中不勝感慨,還是這些文官會哄皇帝開心。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麵前的這個君主是什麼仁厚之君嘞。
朱厚照聞言道:“朕原先施政思量少全,犯了甚大錯誤。“接著歎道,“臣子對君父,如子對父也,少有忤逆,而多承意順旨,朕何嘗不願眾卿直言與上,麵陳朕的過失從而匡補朕的過錯?朕欲聞己過,卿以後皆可直言。”
身為禦前侍衛的張宗說聞言心中不免腹誹:“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嘞,想聽自己的過錯就今天唄,為什麼還要等以後?”
王瓊上前說道:“啟奏陛下,臣聞陛下說:‘臣子之對君父,如子對父也,少有忤逆,而多承意順旨’此言至為允當,不僅如此,下官對上官,為了謀求仕途,也多有諂媚,人浮於事,比比皆是,然今有成安知縣桂萼,忠貞任事,不畏權貴,為屬地百姓謀求福祉,士紳嘗言此人非士大夫,臣想,若人人如成安縣一般,何愁江山不治,盛世不臨。如府、縣官都如成安縣,內閣及六部大臣皆可乞休回鄉,再無案牘之勞,頤養天年矣。”
眾臣聞言對王瓊紛紛側目,好小子,你的馬屁拍的確實不一般,不覺之間還推舉了這個叫桂萼的官員。
不過這個桂萼在任上的確是能折騰,一個張璁,一個桂萼,二人在黃河南北兩岸同時丈量田畝,不同於張璁背後有皇帝的支持,這個桂萼在沒有皇帝的支持下,竟然提出將成安縣土地均量,使一其科差。
所謂科差乃起於唐宋,大興之於元。元代科差之名有二,曰絲料,曰包銀,其法各驗其戶之上下而科焉。絲料之法,在元太宗窩闊台丙申年始行之。每二戶出絲一斤,並隨路絲線、顏色輸於官;五戶出絲一斤,並隨路絲線、顏色輸於本位。包銀之法,元憲宗乙卯年始定之。初漢民科納包銀六兩,至是止征四兩,二兩輸銀,二兩折收絲絹、顏色等物。逮及元世祖,而其製益詳。
科差就是官府向民戶征收財物或派勞役。
但是他在成安縣丈量土地工作不僅受到來自豪強勢家的阻撓,還有上官的責難,但是“其人性剛使氣,屢忤上官。”正是當時巡按官給吏部的考語裡的原話。
但是由於自身乾淨,而且在百姓間官聲極好,沒有在檢察天下諸司時被免職,反而讓他把事情辦成了,於是京城裡就傳出“河南張、河北桂,都是量地鬼。”
朱厚照笑道:“吏部銓官,朕不能乾涉,這成安知縣的奏本朕現在還放在身邊,常常讀之,每每深有感觸。”
其他人聞言心中暗道:“這不就赤裸裸的暗示?”
王瓊道:“啟奏陛下,順天府缺一府丞,一員通判,臣請桂萼補之。”
朱厚照聞言心中暗道:“順天府尹的品級為三品,府丞為正四品,通判為正六品。你這王瓊也真是猴精,如果真想舉薦,就直接說府丞不就行了?”於是便說道:“朕剛剛不是說了吏部銓官,朕不能乾涉,你擬報於朕就行。”
王瓊聞言道:“臣奉旨。”
朱厚照道:“治理國家的根本就在與府、縣等臨民之官,而官員能否何時,就在審核、監察。吏部有量才授職,務省官員之職,聖人曰:‘任官惟賢才。’朕又聞聖人曰:“太上,不知有之。”與民休息,無為而治,然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對待劣紳、豪紳,當罰則罰,乃有為也,與民休息,乃不為也。卿部應該詳細思量,知曉朕的意思,定庶官員之位。”
王瓊聞言再聽不出來皇帝對桂萼的讚賞就白當這吏部尚書了,於是說道:“陛下識人之明,古之賢君也不過如此了。”
王憲、王瓚、秦金也紛紛附和道:“誠如大塚宰所言,陛下識人用人,古之賢君也不過如此。”
這話明著拍皇帝,暗地裡誇自己。皇帝識人用人,不正是他們四大金剛?外加一個張侖,“張天王。”
好吧,這還是官場對張侖及王瓊、王憲、王瓚、秦金等人的混稱。頗有梁山好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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