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禮部並宗正,請冊封代王庶第四子朱允煜、衡王庶長子朱厚燆、周王庶第四子朱勤熂為、周王庶第五子朱勤炬為、常王嫡第三子厚熙、沈王庶長子朱勳水壯、徽王庶第三子朱厚燇、韓王庶第二子朱融烄、楚王庶長子朱顯榕改封楚世子等諸藩王子、孫請封的題本被朱厚照下各官議論,
議論什麼?皇帝說:“太祖有製,凡封爵親王嫡長子年及十歲,朝廷授以金冊、金寶,立為王世子。如或以庶奪嫡,輕則降為庶人,重則流竄遠方。如王年三十,正妃未有嫡子,其庶子止為郡王;待王與正妃年五十無嫡,始立庶長子為王世子。親王次嫡子及庶子,年及十歲,皆封郡王。授以鍍金銀冊、銀印。朕敬天法祖,不敢不遵,然去歲朕與內閣會議已定,榮王,爵稱美字,不之國,不賜田、莊等,唯授以金冊、金寶,歲祿萬石,鈔、糧各半,下詔而百官知之。今諸王請封,當如何,朕不能專,令在京各官議論,朕待上奏而定。”
群臣聞言無不歡欣鼓舞,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封爵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規矩,我不敢違抗。但是去年的時候我和內閣開了會,商議了一下。確定了榮王的封號、歲祿等,當時下詔,讓你們都知道了,如今諸位藩王請封,該怎麼辦?我不能獨斷,下令讓你們在京的各官議論,你們寫個奏本,我看看再定。
這等於皇帝召開群眾大討論,集思廣益來製定政策。
於是三五成群,或者衙門裡開會定調,忙的不亦樂乎,紛紛上書。
朱厚照則在宮中對待此類奏本、題本照收不誤,同時令司禮監收納歸類。
於是乎有趣的現象出現了,內閣楊廷和、蔣冕、毛紀等人上書請皇帝按照祖製冊封,例如蔣冕奏道:“竊聞帝王之義,莫大承天,治國之本,非法祖不為,伏望太祖高皇帝陛下,思慮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以上衛國家,下安生民,而分鎮諸國。非私其親之故,乃敬天之道,遵古先哲王之製,為久安長治之計,而建《皇明祖心》,使後嗣帝王遵之,伏惟陛下體祖宗敬天法祖之心,遵從祖訓,遣使冊封。”
六部吏部、兵部、戶部、禮部、工部、刑部請求皇帝按照榮王之例進行冊封。禮部尚書王瓚上書道:“王者之興,受命於天,方有太祖高皇帝順應天道,建國大明,聖人言,‘’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伏望我太祖高皇帝陛下法古聖王,從而分封蕃國,以為屏障;然‘禮以順天,天之道也’,明確綱常,世之根本,榮王列諸王之上,尚不之國,無受田、賜物,諸藩怎可在榮王之上?伏惟陛下敬天法祖,依照榮王例行冊封之事。”
都察院、太仆、光祿寺等認為,可以按照祖製冊封,許之國,但不能賜田,莊等各種賞賜,隻能發祿米,也是糧、鈔各半。
以翰林院、國子監、六科給事中等為首的清流們本來也熱情高漲,紛紛上書,各抒己見,有說按照祖製的、也有說六部說的對的,還有的說九卿也說的對,其實到這裡都還好。
但是不出意外,意外出現了,戶部侍郎梁材直接上書皇帝道:“”藩府之需,每稱不足,繼今支益行,食祿日增,不可不豫,一王府祿米,查得洪武年間河南初封周府一王,歲支祿米一萬石,今增郡王鎮輔奉國等將軍中尉郡縣等主君並儀賓等至一千四百餘位員,共歲支祿米六十九萬二百五十石,由一府可知天下王府也。若不早為議處,委難善圖其後,今有大臣議遵祖製,此乃不顧國計民生之論,陛下切不可照此行之,伏望陛下俯從所言,特用禦劄行天下親王,使知洪武初年。各王府祿米,止該如此之數。”
梁材更狠,冊封可以,但是你們王府祿米的總數就按照現在的定額確定了,以後無論生幾個孩子你們自己養,彆再依靠國家了。
等於是給諸王劃定界限,以後隻有爵位,沒有祿米了。
好吧,朱厚照讓他慢慢寫的奏本就以這種形式奏了上來,朱厚照能怎麼辦?當然是和前麵的奏本一樣,下諸官,讓大家一起圍觀評論了。
於是以翰林院等為首的清流們立馬在這種有數據支撐的奏本麵前進行了深刻反思,矛頭紛紛對準內閣,立馬開罵,罵內閣楊廷和、蔣冕、毛紀作為內閣大臣絲毫不顧國家困難,一味不知變通,都這個時候了,群臣都想怎麼突出榮王地位,或者減少支出,讓地方鬆口氣,你們就這麼頑固。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讓陛下遵守祖製,蠱惑陛下,其罪當誅!
再說以後榮王怎麼辦!?
內閣也不是沒有人幫,也有人回罵道:“內閣遵照旨意行事,明確了《皇明祖訓》,有何錯,倒是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要求陛下,敬天法祖,卻蠱惑陛下違背祖訓,是何居心?”
於是兩方開罵,本來一件議論的事,變成來對罵的事。
外朝鬨個不亦樂乎,朱厚照在內廷倒是自在了。為了讓內閣安心的加入罵戰,竟然連續幾日不召開禦前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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