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大殿之內。
冬風呼呼,正是一天之間最冷的晨間,太子宋若一襲修身淡黃長袍,坐在書桌旁看著柃窗外凋零紛飛的梧桐葉。
黑發並沒有束起,反倒是隨意的披散在黃裳肩頭,平添幾分貴氣優雅之感。
桃花眸子半闔,眼角微勾,眉眼間俱是自如坦然之色。
踏踏——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肅武王世子李卯到!”
宋若桃花眸子驀的一亮,隨後低頭攏了攏衣襟,舒了口氣,這才徐徐站起身背手走至殿門前相迎。
李卯仍舊是一襲白衣,立於殿門前看著這位長發披散,俊美無儔的太子一陣恍惚。
有那麼一瞬,好像麵前站的不是一個男子,而是一位傾國傾城的麗人。
但隨著那男生女相的麵孔愈來愈近,李卯心中的念頭這才消散許多,轉而感歎於太子的淡雅氣度。
要知道太子之母裴皇後裴圓圓就是一民女,朝政之上絲毫沒有勢力依仗。
而太子宋若在此等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還養成如此雲淡風輕的氣質,若說他不是傻,那就是真的有帝王之相。
李卯盯著那雙灼灼的桃花眸子恍神一瞬,隨即遙遙躬身一拜:“太子殿下。”
宋若亦然遙遙一回禮,隨後快步上前去迎李卯。
兩人並行朝大殿走去,中間相隔約莫一拳的距離。
“聽說父皇將世子殿下宣為太子伴讀之時,我可是受寵若驚。”
“世子文采斐然,隻怕獨屬大周第一流,如此人物當了太子伴讀實在是屈尊了世子。”
李卯聞著身邊傳來的清香,則是搖搖頭淡淡笑道:“當日壽辰之上,太子以酒慰風塵,我李卯落魄之時有此知己,當伴讀又有何不可?”
宋若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隨後又再次舒緩。
兩人移至書桌旁還未坐下,宋若就吩咐著宮女拿來了一壺上好的宮廷禦液,一人一杯傾儘倒滿。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隨後同時一飲而儘。
李卯酒力好,感受著口腔間火辣醇烈的酒液,仍是一口傾儘,因此率先放下杯子和煦的朝宋若看去。
卻見太子宋若也不知怎得突然嗆到了一般,白玉酒杯頓在唇邊咳嗽起來,嗆出絲絲縷縷的酒液。
李卯看著太子因咳嗽而起伏不定的胸膛眉頭微微蹙起,話說太子的胸肌這麼發達?
但沒有深想,隻是見狀從懷裡取出一方錦鯉繡帕,緩步走上前去,先是隨手將宋若白皙脖頸間的酒滴擦拭,接著遞到了他手中。
宋若身子不易察覺的一僵,隨後將酒杯放下從容不迫的接過手帕,置於唇間慢條斯理地擦拭。
白如玉一般的臉頰之上暈起許是酒冽上湧的紅暈。
麵如冠玉,酒醉如虹。
李卯不禁看直了眼睛,但轉眼就驚恐的收斂了心思。
他什麼時候對男的感興趣了?
就是他宋若長得再俊,你也不能這般自暴自棄!
“世子當時受刺之後我命人將京城裡外幾十裡都圍了個水泄不通,卻隻發現了歹徒的屍體而不見世子,我倒是好奇世子究竟是怎麼在中毒的情況下逃出生天的。”
“當時但凡去過那裡看過遺留痕跡的,都覺得世子是必死無疑。”
李卯回想起老薛過後萎靡不振的狀態,默然歎了口氣道:“在山莊裡我因些蛛絲馬跡看出那人不是個好人這才有所防備,而且那些黑甲軍犧牲自己為我拚出一條血路,讓我逃到了山林間。”
“到了那裡則是我的一位從小到大的侍衛拚著命給我拖的時間,隨後我歪打誤撞進了燕……”
“燕雀叢生的園林,在那裡修養完備之後這才重新露麵。”
宋若恍然點點頭,聽起來平平無奇,但誰知道其中蘊藏著多麼大的凶險。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福運深厚。
“世子命不該絕,此番不死倒是上天囑意。”
說著宋若眼中帶著幾分有趣輕聲道:
“你可不知秋水在知道世子罹難之後那可是整日整日吃不下飯,天天就在那顰眉哀歎。”
李卯笑容一僵,不太清楚太子此番話是個什麼意思,但還是乾笑兩聲道:“太子妃待人良善隨和,隻怕與我有一麵之緣,心中善良感性,不忍相識之人死去罷了。”
李卯拱手一禮,嚴肅道:“還請太子代我謝過太子妃。”
宋若則是擺擺手道:“你好歹也是救過秋水命的恩人,哪有你說的如此生疏。”
“一會兒秋水就過來了,你當麵對她說吧。”
李卯腦海中浮現那日太子妃不告而彆的場景,摸摸鼻子遲疑道:“這……是。”
太子妃似乎對他頗有不滿,也不知道見著他會不會陷入尷尬。
宋若那張比尋常美女都要白上幾分的臉龐之上,一對細眉微微蹙起,纖長的手指握著白玉酒杯,晃蕩著其中清冽的酒釀,若有所思道:“當日僅剩下來的一個歹人是十二惡人裡的村夫,據極刑逼供下來,說幕後的主使者乃是霍家的霍謹記,你覺得可信度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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