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麻辣的,一盤蒜蓉的,他對辣的東西並不熱衷,但就我而言,辣椒在我這備受推崇。
菜上來了,我拿起隻通紅發亮的小龍蝦問道,“誒你說這玩意兒是不是蝲蛄變種啊。”
“你還記得呢?”他嗦了口外麵的蒜蓉,嘴唇輕啟,可能是有點燙,說的話都帶點顫音兒。
“哪能不記得,咱倆小時候因為這蝲蛄都打成啥樣了。”我嘴上沒閒著,手也不閒著,連扒帶拽不一會,小殼兒裝了一滿碗。“那會兒說你要下午領我上街吃好吃的,我連蝲蛄豆腐都沒吃上。”
“這你可賴不著我,都你哥攛掇得,”他笑了笑說道,“他為了那口蝲蛄豆腐騙你,結果你等了一下午,我晚上回家還挨了你一頓打,本來就是你先動手,結果連我媽都向著你。”
“我又不傻。”我繼續嗦嗦著嘴裡的蝦肉。
“你不傻還追著我打?”於揚被氣笑了,“你說你那小細胳膊小短腿的,打打不過我,跑還總卡跟頭,那不依不饒的……”
我沒理會他,繼續扒拉著盤子裡的小龍蝦,主打一個食不言寢不語。
“誒,你說小鐘和老薑都能修成正果,你咋就不能回頭瞅瞅我。”於揚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險些給我看毛了。
“你一個天上的神仙,沒事兒少下凡,少看點哪些話本子,”我扒了個蝦,嚼吧嚼吧咽肚裡,繼續說道,“你見哪個神仙跟凡人談戀愛有好結果了,真的是,好好在你雲端上待著得了。”
他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嘴唇上泛著些許的油光,燈光一照亮閃閃的,薄唇輕啟,“你現在主打一個已讀亂回是不?”
“怎麼是亂回了,我這是用生動的表述手法來襯托您老高大帥氣的氣場。”我諂媚一笑,雖然不知道表情啥樣,但是看著他那嫌棄的眼神兒,我覺得表情應該不咋好。
“行吧,看在你如此恭維的份兒上,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他演出了非常受用的樣子,隻不過這演技實在上不得台麵。
“嗯,好嘞,謝謝您抬愛。”我借坡下驢的功力向來很好,“不過,你咋想著今天帶我來吃宵夜了,你不是從來不愛這些麼?”
“小鐘交接的時候,梁醫生跟她說你沒怎麼吃飯,我想了想就帶你來這了。”他喝了口水,繼續說道,“那時候你應該還在手術室。”
“嗯,快交接的時候新來了一個急性闌尾炎,幸好送的及時,晚點都得穿孔。還行手術不大,老鄭和穆寧本來自己搞得定,結果穆寧晚上臨時有事兒,所以我就把寫病曆的活兒給了穆寧,自己頂上了。”我擦了擦手指,繼續說道,“推出來後就直接送腸外病房了,目前能看見的就是急腹症,至於其他的也得等化驗結果出來之後再做定奪。”
他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也不耽誤你吃中飯把,中午的黃燜雞你都沒吃多少,是味道不合適?”
“不是,是著急去看那個星冉,話說回來,你家那邊那個律師同意了是麼?”我回問道。
“你得叫姐……”他苦口婆心的樣子跟老薑如此一致,果然近朱者赤,“她擅長離婚官司。”
“嗯,行,到時候的律師費找她閨蜜要。”我回道。
“我以為這錢你也準備墊一下子。”他輕笑。
“怎麼會,我這種人愛財如命。”我回。
“除了這倆事兒,其他的就不要管了,過幾天我得回帝都,不可能時時護著你,有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他伸手拿起身邊的夾克,起身後見我沒動,“咋的,再給你來一盤兒?”
“嗯,沒咋吃飽……”我揉了揉還不是很撐的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老神仙,要不你再給我打包一份兒唄?”
“打什麼包,那肚子都吃啥樣了,趕緊的回家了。”他的眼神裡帶著點寵溺,嘴角含笑把我薅起來,我萬分不舍的看著桌子上僅剩的龍蝦殼,衝它可憐的揮了揮手。
……
我期待的人醒來了,同樣麻煩也如約而至。
忙了一上午的急診,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上麵隻有七個字:老同學,好久不見。
小林護士朝我招了招手,我跟著老鄭邊走邊聊剛剛收治的急性胃出血的病人,穆寧彙報每個床目前的情況,聽到小林的喊聲我朝她的方向看過去。
護士站,一個穿著一身板板正正的男人站在那裡,帶著一副金絲鑲邊的眼鏡,麵容白皙,麵龐俊秀,看著紳士有禮待人謙和。
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已經遠沒有當初的恨意,但下意識手指還是微微地攥緊,用老話講,這個人就算推進火葬場化成一股煙兒,我在二裡地都能聞到他靈魂裡的那股子腥臭味兒。
“老同學,好久不見,”楊帥伸手過來,我沒有去接,隻是點了點頭,見我如此便抽回手笑著說道,“咱們初高中年年聚會你都不來,來了這我算是知道了,你不來都是有原因的,這也太忙了,腳不沾地兒啊。”
我點了點頭,“嗯,確實忙。”
老鄭見他要跟我說話,便示意他先走,我點點頭,又看著楊帥想了想說道,“你是來看人的?還是來看病的?”
“哦,我來看你的呀。”可能是有了於揚作對比,他的這種紳士外界看著的確很像那麼回事兒,但是在我看來假假咕咕的。
“那可能得讓你久等了,我這邊還有工作要忙,您要是沒什麼事兒,就請回吧。”見我趕人,楊帥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的不悅,但是麵兒上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著他一貫的假笑。
“原來是楊總啊,既然都是同學,不介意咱倆聊聊吧,左右我今兒夜班,咱們好好嘮嘮。”小鐘的聲音如約而至,在楊帥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便已經通知了小鐘,畢竟對付這個人,她比我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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