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殯儀館出來的時候,韓站身著常服,麵色沉重,他跟著我們到了門口,搓著手,僵硬的笑意在嘴角浮現,略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哈,還得讓你幫忙說話。幸好是你在,要不這人送到醫院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兒,韓站有些不好意思就囑咐王坤好好照顧我,彆惹我生氣什麼的。
王坤還沒有從情緒裡走出來,韓站歎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看了看王坤那副樣子,表情裡帶著點恨鐵不成鋼,果然誰照顧誰確實不一定。
開著車,王坤還是繼續沉默,眼神放空,雖然早知道他可能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但還是有些心疼,導航回了醫院,將他送回了病房外。
病床上,憨仔還是躺在那裡,他的父母在旁邊坐著不知道說著什麼,見我來時他們有些意外,看見了王坤倒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憨仔的弟弟在一邊嗑著瓜子刷手機,還嘟囔著想買這個想買那個。
他父親有些不耐煩,但是麵上還能過得去,隻是一個勁兒的問我憨仔還能不能醒過來。
我想了想告訴他們具體得問管床大夫,神外的主任是目前醫院最頂尖的人物,如果他說能,就一定能。
言儘於此,剛準備走,憨仔的母親便上前攔住了我,“醫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們家娃兒這樣要躺多久,我們這請假在這照顧他,誰賺錢啊。”
“您是什麼意思呢?”我有些疑惑。
她拉過我,輕聲說道,“醫生,你看啊,我家娃很多器官都是可以用的,你看我們就不治了,把器官賣給有需要的人。”
“您這是器官買賣是犯法的,我可以依法報警。”說完我便拿起手機,她見我如此連忙揮手,王坤剛要說什麼,就被我攔了下來,“首先我是一名醫生,不可能見死不救,其次王坤目前的情況來看不是完全的植物人,既然神外的主任都沒說他會一直如此,您大可以放心,另外器官買賣觸及法律,我希望您能謹言慎行。”
我的聲音有點冷,男人本來還罵罵咧咧的,說自己的兒子怎麼處理是他家的事兒我無從乾涉。
見他如此,我直接當著他們的麵撥了一個110,他們見我來真的紛紛住了嘴,我才掛斷了電話。
不過我也留了一個心眼兒,將這件事兒直接告訴了思然,說明他們家人動了買賣器官的心思。
思然雖然沒什麼精力,但他說還是多少會留意一些。
電話裡,他輕笑著說我,明明自己的生活一塌糊塗,卻見不得人間疾苦,我想了想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是啊,明明自己也是卑微的向死而生,卻還是在那之後的每一年都見不得彆人死在我麵前。
這也是為什麼小舅舅不明白,明明可以選擇寬敞明亮的康莊大道,卻走了一條無數人前赴後繼,卻不希望自己孩子再如此生活的獨木橋。
每一個學醫的原神家庭,都不希望自家孩子再學醫,因為太苦了一眼望不到頭的苦。
走廊裡恰巧遇見了神外主任,見我從那屋出來一把給我薅到了一邊,這邊歎著氣,那邊還朝裡麵張望著。
見沒人出來小聲的跟我說道,“這家子人,不曉得從哪裡知道器官可以賣錢,就非要聯係人,被管床護士發現了找我說了,我前幾天路過也聽到了,這娃兒也是倒黴攤上了這家子人。”
我沒做聲,突然想起了秦暢之前說的話:你以為你的身世是怎麼泄漏的?
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閉環好像在我的腦海裡出現,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人,除了被賣進山裡,剩下的會不會摘了器官?如果跟境外勾結的話,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們將那些不聽話的甚至半死不活的都拉去了屠宰場,變成了市場上那些待價而沽的肉。
我正想著,思路被神外的主任給打斷了,“其實我們是想手術的,但是這家人攔著不讓手術,這是明擺著不給治嘛……”
“主任,你需要我做什麼?”我問道
“讓家屬簽這個字。”
“讓他們站長簽可以麼,憨仔的住院和手術的費用都是他出的。”我拿起電話準備撥通,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問道,“主任,這個手術你有把握麼?”
“如果這種手術咱醫院就能做,不過最厲害的還得是你們鄭主任的父親,要是可以的話,你看看能不能請到他。”主任的話言外之意就是國內能做這個手術的不多,就連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搖人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問下鄭主任。”轉身便朝急診科走去。
在醫學界搖人也被叫做飛刀醫生,搖來的都是國內頂尖的醫學專家,飛刀醫生看似手術費極貴,但其實不然,在國內想要請一位這樣的醫生那都是得看門路的。
如果主治醫師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那他可能會把自家祖師爺搖來,祖師爺怕丟人,跑斷腿都得往那趕。
如果是主任這種的,搖來的要麼是自家師父要麼就是彆家的祖師爺,所以這是找到我了,托我跟老鄭說,這老狐狸好人都讓他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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