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遲承憑瀟灑離開,連車尾都看不到後,雲黛仍然沒回過神。
“你還要盯著那邊多久?”遲放不爽地在她麵前打了個指響。
雲黛怔怔地看著他:“那是你爸爸啊。”
遲放閉了閉眼,忽然惱怒地說:“看著不像?他很年輕嗎?”
雲黛跟著回想了下,遲承憑毫無疑問是成熟可靠的,至於年不年輕?反正不顯老就對了。
雲黛很有禮貌:“是的吧,如果你不說他是你爸爸的話,我根本看不出來。”
當然不可能,這父子兩眉眼輪廓簡直一模一樣,隻是遲承憑是歲月沉澱的成熟,而遲放對比起來則更偏向少年的肆意囂張。
雲黛自認這話說得很恭維,完全挑不出毛病,沒想到遲放聽完就翻臉了。
他自然不會和雲黛爭吵什麼,隻不過臉色完全冷了下來,眼睛裡透著深深的恨意。
恨誰?肯定不會是雲黛。
雲黛恍然大悟,她剛才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現在還有人稱呼自己的爸爸為“父親”?她還以為是有錢人家保留下來的習慣。
她想起來,遲放是一個人在莞城的。他家這麼有錢,卻孤身一人跑到偏僻的小城市裡。
如果不是和家中有了矛盾,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雲黛感同身受,方才在遲承憑麵前與遲放親密的尷尬感也消散了。她上前一步,正準備笨拙地安慰一下他,卻被他打斷了。
遲放擰著眉,顯然很不解:“你不是覺得我長得不好看嗎?為什麼又覺得他長得好看?”
雲黛:“……”
這句話槽點好多,她一時間直接噎住了。
遲放還在等她的回答,臉色越來越古怪。在她的沉默下,他的怒火又達到了另一個頂峰。
他快氣死了。
雲黛也快噎死了。
她滿臉震驚,說出她最不解的問題:“他是你爸,你為什麼會有這些奇怪的想法?”
如果他爸是個人品正常的長輩,想來也不會對他兒子的同學有什麼想法吧?
哪有人吃醋吃到親爹頭上的?
她甚至覺得有點生氣,遲放怎麼可以……這樣看待她?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的父親有什麼其他的看法吧?
拿他跟他爸比,遲放真是好樣的。
遲放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的思維有很大一部分繼承了袁姿的思想,偏執、神經質,在他尚未察覺的時候,他就已經養成了這種思維習慣。
可他敏銳地感受到雲黛的情緒,原本想問的話又轉了個彎。
他壓抑著怒火,同她解釋:“因為袁……我……媽,”他說到這個字時,眉頭都擰成一團了,這個陌生的字眼頭一次不是以臟話的形式出現,他說得極其拗口又艱難,胃裡也有一股反胃的酸感。
“她告訴我,我父親比我好看。”
雲黛茫然地望著他。
“我知道,我和他長得有一點像。”
不止是一點,在遲放還未對容貌有任何概念時,他就從袁姿的嘴裡知道了他的遲承憑長得有多麼像。
袁姿愛極了他們的像,也恨極了他們的像。
有時候她會看著遲放思念遲承憑,有時候又偏執認為遲承憑的臉不應該出現在彆人身上,她想要拿刀刮了遲放的臉。
但遲放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他追求雲黛的自信。
如果沒有遇上遲承憑的話。
袁姿的多年洗腦,讓他從心裡覺得比不上遲承憑。他堅決不會承認,可在容貌驚豔的心上人麵前,他無可避免地出現了自卑。
難道是因為這樣,他們父子間的關係才不好嗎?
雲黛本能地不敢相信,卻見到遲放眼底深處的情緒,又開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