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玥淚眼婆娑的看著王重,喊了聲“小舅舅!”
隨即向前衝進王重懷裡,淚如雨下,小聲啜泣起來,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在她耳旁輕聲安慰道:“莪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受,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你媽媽她同樣難受,現在你就是你媽媽唯一的堅持和支柱,你要學會堅強。”
王重抓著馮玥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道:“玥玥,勇敢一點,堅強起來,我們沒有辦法選擇等待我們的是怎麼樣的人生,但我們可以選擇勇敢的去麵對。”
“而且就算你逃避的了一時,難道還能逃避一輩子嗎?”
馮玥因著王重鼓勵的眼神,扭頭看了看旁邊麵色陰沉如水,十指緊緊的攥著寫著那女人履曆信息的紙的周蓉,心中湧起一股子叫做勇氣的東西,坐了回去,抓著周蓉的手,喊了句:“媽!”
周蓉好似沒有聽見一樣,抬眼看了王重一眼,目光淩厲如刀,眼中盛滿了怒火,隨即收拾起桌上的照片來,把照片和資料塞回文件袋裡,放到她隨身的挎包中。
王重拿起旁邊的公文包,對著周蓉說道:“如果你懷疑這些照片的真實性,大可以拿著它們去質問你那位親愛的丈夫。”
隨即抬腿就走:“這畢竟是你們的家事,你想怎麼處理,我無權過問,我也不想插手,不過我已經讓我的雜誌社對馮化成下了封殺令,而且馬上我還會在江遼日報上登報斥責他,號召大家抵製他,向作~協舉報他亂搞~男女關係。”
“小舅舅······”馮玥聽了王重的話,嚇了一跳,正要說些什麼,王重卻率先打斷了他的話:“要是勸我的話,那就不要說了,我意已決,至於原因,我想你媽她是知道的。”
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周蓉一眼,搖搖頭,直接走了。
馮玥抓著周蓉的手,關切的問:“媽,小舅舅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周蓉怎麼會不知道,她實在是太清楚了,當初她非要不顧一切的去黔省之時,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王重,還用舉報馮化成來威脅她。
還和她定下了三年之約,想用三年的時間,讓她冷靜下來想清楚。
可三年之後,周蓉仍舊還是如那撲向火光的飛蛾一般,迫不及待,義無反顧的去了黔省,去尋找那被它當做信仰的‘純潔而美好’的愛情。
想到這些,在回想起剛在王重走的時候,最後看自己的那意味深長、飽含失望的一眼,饒是一貫要強的周蓉,眼淚也終於忍不住從眼底滑落。
“媽!你彆哭!”馮玥不知該怎麼安慰周蓉,隻能拉著她的手。
周蓉右手還拿著那個文件夾。
神色看著有些駭人。
······
王重再見到周蓉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了,是跑去找的王重。
周蓉那天回去,找到馮化成,把王重給的那個照片和那女人的資料直接甩到馮化成的臉上。
馮化成看到照片之後也半點沒帶虛的,直接就和周蓉大吵了起來,周蓉質問他出軌的事兒,罵他不要臉雲雲。
馮化成則理直氣壯的頂了回去,說什麼周蓉霸道清高,和周蓉生活在一起,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等等。
打肯定是沒打起來的,周蓉一貫清高慣了,怎麼可能動手,隻是當場就把馮化成給趕出了家門,把馮化成的所有東西都跟丟垃圾一樣扔出門外。
四周的鄰居們本來還想勸勸,可聽到兩人對吵的內容之後,也都選擇了作壁上觀。
被趕出家門的馮化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周蓉對罵,最後走的時候也是罵罵咧咧的。
第二天一早,兩人直接就去了民~政~局,扯了離婚證。
那天晚上,周蓉喝了很多酒,馮玥不敢離開,陪著周蓉睡了一整晚。
接下來好幾天,周蓉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把以前和馮化成些的那些信一封封的翻出來,打開看了,然後撕毀,燒掉。
所有的信都燒完之後,所有兩人的合照也都被周蓉翻了出來,用剪刀和馮化成給剪了下來,一一都燒了。
周蓉委托同住在宿舍裡的同事幫自己和學校請了假,窩在宿舍裡頭,除了上廁所之外,就一直沒有再出門。
馮玥看著實在是擔心,可又不敢去找李素華,怕李素華受刺激,周秉義的話,馮玥本身不怎麼喜歡不說,也不熟悉,唯一能夠找的,也就隻有王重了。
馮玥到了王重家,即委屈又著急,心裡頭擔心的要死,話也顧不上說,直接先嗷嗷大哭了一陣,被鄭娟和周聰好一陣安撫,情緒才稍稍平複,說明了來意。
見馮玥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王重到底還是心軟了,鄭娟也放心不下,和王重一起跟著馮玥回了周蓉的宿舍。
周聰本來也想跟著去,無奈家裡還有三個弟弟妹妹,尤其是小尾巴才八歲多,家裡沒個大人在,王重和鄭娟都不放心,周聰就隻能在家留守了,眼巴巴的送三人離開。
“你來乾什麼?”周蓉坐在書桌前,披頭散發,身形略有幾分佝僂,麵容憔悴,全無半點先前的乾練儒雅之氣。
“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那恭喜你,你達到目的了。”周蓉的眼裡好似隻剩下王重一人。
馮玥還想說些什麼,被旁邊的鄭娟給拉住了。
王重搬了個凳子,徑直坐在周蓉對麵,目光上下打量著周蓉,然後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這要是換了平時,周蓉估計要炸,可這回卻出乎王重預料的沒有任何反應。
“我本以為,你一看到我就會暴怒而起,不由分說的把我趕出去,可你這麼平靜,說真的,倒是讓我有點刮目相看。”
王重的語氣仍舊平淡,周蓉終於再度抬眼,看著王重,見他麵容平靜,目光坦蕩,不見半點嘲諷,反倒是有點不大習慣。
可也僅僅隻是如此而已,周蓉剛抬起的眼睛,迅速又低了下去。
“聽玥玥說你和馮化成離婚了?”王重問道。
周蓉終於動容:“遂了你的意是吧!想笑就儘情笑吧,不用憋著。”
“我為什麼要笑?”王重反問道。
周蓉沒有回答,就這麼直直的盯著王重看,那眼神要是換了彆人,肯定得心裡發毛。
可王重對周蓉早已免疫。
“你是不是在想,當初我想方設法的阻止你去黔省找馮化成,逼著你下鄉去小黑山村呆了三年,可最後還是沒能改變你的想法,讓一意孤行的你去了黔省,追求你所謂的信仰,現在好了,馮化成出軌了,你視作信仰的愛情成了笑話,所以我特意跑過來,看到你狼狽的模樣,肯定會笑話你。”
“難道不是嗎?”周蓉反問道。
“內心醜惡的人看什麼都是壞的,內心美好的人看什麼都是美好。”王重搖了搖頭,平靜的看著周蓉:“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
“你會這麼想,是因為在你的心裡,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或者說你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你才會覺得我也是這樣的人。”
周蓉微微動容,顯然沒想到王重會這麼說。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就見王重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周蓉愣在當場,王重的笑聲,落在她耳朵裡是那麼的刺耳,看著王重毫不掩飾的狂笑,周蓉隻覺得自己人都快炸了,一股莫名的怒火由心而發,瞬間便席卷全身,衝上腦海。
“周秉昆,你·······”周蓉指著王重,聲嘶力竭的大吼著。
“你什麼你!”王重卻忽然把臉一板,狠狠瞪著周蓉:“我是欠你的還是怎麼的,你個拎不清的東西。”
“十幾年前拎不清,現在還拎不清,說的好聽點,單純清高有信仰,那是人家奉承你,你就是個戀愛腦,又蠢又傻,十幾歲的小姑娘,和人家二十大幾的老男人談戀愛,還奮不顧身的要去跟人私奔,甚至不惜和父母斷絕關係。
父母生你養你二十年,供你讀書,給你飯吃,給你衣穿,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到二十歲,你就是這麼報答他們的?為了你所謂的愛情,和父母斷絕關係,縱使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周蓉麵部肌肉不斷的浮動,雙目圓燈,麵目略有幾分猙獰,可麵對王重的大罵和質問,她縱使怒火滔天,也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來。
“看看你所謂的愛情,你那一度將其奉作信仰的愛情,你有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你自己作的。”
“馮化成為什麼出軌?難道真的隻是他的責任?你捫心自問,這麼些年來,你們倆是怎麼過來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看都是少的。”
“對,你有才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要吃飯,不要穿衣,不要地方住,你是舒服了,開心了,可你你連給玥玥一個住的地方都做不到,四十歲的人了,還要把女兒扔給弟弟,扔給咱媽,咱媽都六十好幾快七十的人了,還得替你操心。”
“你這輩子,除了你那點自以為是的清高之外,你還有什麼?”
“要才華你沒才華,要事業你也沒事業,虧你還是燕大的研究生,四十大幾的人了,到現在還隻是個普通的老師,要作品沒作品,要成就沒成就,真不知道你清高高傲的底氣是從哪兒來的。”
“做女兒你是失敗的,做妻子你也不是個好妻子,事業更是一無是處,至於做母親,為了保持自己的生活質量,把女兒扔給我和娟兒一扔就是十幾年,你覺得你配做一個母親嗎?”
王重看著周蓉,一句一句的質問的,聲音不大,可每一個字落在周蓉耳朵裡,就像是雷霆在耳邊炸響,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不斷紮進她的心口。
把她那早已掉進泥地裡的臉從泥地裡跑出來,用那滿是汙泥糞便的鞋底翻過來覆過去的踩,踩完之後,又給一腳踢回泥地裡,最後還得往裡頭丟石頭,不給她半點把臉撿起來的機會。
“彆說了!”
一句句的質問,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割在周蓉身上,紮進她心裡。
“彆說了,你彆說了!”
周蓉已然泣不成聲,鼻涕眼淚一股腦的往外湧,披頭散發的模樣,看的鄭娟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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