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某單位家屬樓,三樓大門外。
何小萍有些緊張、忐忑。
王重手裡拎著一網兜的蘋果,還有核桃、鬆子這類高蛋白的堅果各有好幾斤,何小萍的手上拎著一袋子大白兔奶糖,還有幾種水果糖。
看著何小萍的神情,王重把所有的東西都塞到左手裡,右手伸出,抓住了何小萍的左手,何小萍的汗腺要比尋常人發達一些,天氣這麼冷,手背都被凍得冰涼冰涼的,可何小萍的掌心卻因為緊張和忐忑,變得有些濕潤。
是被汗濕的。
“彆擔心,一切有我呢!”王重微笑著看著何小萍,溫柔但卻自信的道。
不知為何,自當左手被王重握在手裡,心中的緊張和忐忑竟然褪去了不少,原本惶惶不安的內心,似乎也有了依靠。
王重鬆開手,把何小萍手裡拎的糖果提到自己手裡,仍舊溫柔的道“去敲門吧!”眼神帶著鼓勵,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何小萍深吸了一口氣,順帶著勇氣也鼓了起來,邁步向前,抬手敲響房門。
“誰啊?”
屋裡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傳如屋外的二人耳中。
緊接著大門從裡頭被打開。
一個二十來歲,模樣周正,身形偏瘦,身高一米七多的年輕男人出現在門後。
“何小萍?”年輕男人看到何小萍頗有幾分驚訝,可驚訝過後,卻又有些嫌棄和厭惡。
“小軍!”何小萍勉力擠出個微笑,和男孩打招呼,何小萍想儘力表現得讓自己看起來稍微開心一點,可難度實在太大,怎麼也裝不出開心的樣子來。
“你怎麼回來了?”年輕男人皺起眉頭,似乎對何小萍的突然到來極為意外,眼中的嫌棄不但沒有絲毫掩飾,反而愈發濃烈。
何小萍強撐著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點“回來看看媽!”
“進來吧!”平淡的話音中透著冷意,像是在邀請一個陌生人進屋,還有些無奈。
那態度,就像要是能將何小萍攔在門外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這麼乾一樣。
男孩兒叫何小軍,是何小萍的弟弟,隻比何小萍小三個月,但不是親弟弟,異父異母的那種,何小軍上頭還有個親姐姐,年紀比小萍大六歲,早早就嫁人了。
“小萍?”客廳裡,何小萍的媽媽拿著幾根棒針正在織東西,瞧著像是毛衣。
“你怎麼回來了?”竟是和何小軍同樣的問題。
“這幾天正好休假,就想著和劉峰回來看看您!”何小萍道。
“嶽母好!”王重也笑著和何小萍打招呼。
“人回來就行了,還帶什麼東西!浪費錢!”何小萍媽媽一臉埋怨的道,但語氣裡卻帶著怎麼也掩藏不住的開心。
“你和小萍剛剛結婚,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王重微笑著道“這是我跟小萍結婚以後第一次來家裡拜訪,帶點東西是應該的,想著家裡啥也不缺,就沒多買,挑了點水果和糖,給您和弟弟妹妹們嘗嘗。”
“這些個堅果蛋白質含量高,您現在這個階段吃正合適。”
“坐坐坐!”一聽堅果是專門給自己買的,何小萍媽媽臉上笑意更甚,趕緊招呼兩人坐下。
“二姐!”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是何小萍的四妹何小茹,今年十七歲,還有個七歲多的弟弟何小民。
何小茹也不是何小萍媽媽生的,當初何小茹的媽媽就是因為生何小茹的時候難產去世,何父之後才娶了何小萍的母親。
何小萍跟何小茹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用惡劣來說,跟何小萍打招呼的自然不會是她,而是七歲多的弟弟何小民。
“小茹!小民!”可何小萍還是得和何小茹打招呼,因為在何小萍和何小萍媽媽的眼裡,她們都隻是寄人籬下而已。
“嗯!”何小茹隻輕輕嗯了一聲,頭也沒回,眉頭還稍微皺了皺,神色間略有幾分厭惡。
這一反應,自然沒有逃過心細的王重的觀察。
“你就是我姐夫?”倒是何小民,笑嗬嗬的跑到兩人跟前,好奇的上下打量著王重。
“是三姐夫!”何小萍媽媽提醒道。
王重伸出手,笑著道“何小民同誌,你好,我是你三姐何小萍的丈夫,你可以叫我三姐夫!”
“三姐夫同誌,你好!我是何小民,是我三姐何小萍的弟弟!”何小民學著王重一臉正色的模樣,伸出手和王重握了握,學著王重說話的方式介紹自己。
“三姐夫同誌,你長的好黑啊!”何小民看著麵龐黝黑的王重,毫不避諱的道。
“三姐夫剛剛隊伍回來,在部隊上天天日曬雨淋的,長得黑是在所難免的。”王重一本正經的和何小民解釋道“三姐夫的那些戰友沒,一個個長的都比三姐夫黑。”
“三姐夫,你打過仗嗎?”何小民一臉好奇的問。
“好了!”沒等王重回答,何小萍媽媽就把跟個好奇寶寶似的何小民拉到身邊座下“趕緊看你的電視!”
何小民立馬扁起嘴,可到底不敢和媽媽頂嘴,不情不願的看起了電視,可沒一會兒,注意力就全被精彩的電視節目吸引過去了。
“劉峰啊!”這是第二次見麵,不過何小萍媽媽對王重的印象不錯。
劉峰的這具身體,一米七四、七五左右,也談不上多麼英俊好看,但也是棱角分明,中等偏上,模樣很周正的,至於身高體型,跟何小軍差不多,談不上高大,身形也並不魁梧,反而有幾分消瘦,離開戰場將近一年了,身上那股子淩厲的煞氣也逐漸退去。
光看外表的話,倒是瞧不出是個當過兵的,但王重在人世間有幾十年的人生閱曆,又飽讀詩書,如今煞氣消散,瞧著倒是文質彬彬,不論是言談舉止還是氣質都頗為不俗。
“聽小萍說你現在在醫科大學讀書?”何小萍媽媽問道。
“是的!”王重微笑著回答,她對何小萍媽媽的了解都是從何小萍的口中,原劇情中,對於何小萍的家世親人們都隻是寥寥數筆帶過,唯一戲份稍微重一點的,還是那個早已經去世的生父。
說起來何小萍的媽媽也是個苦命人,第一任丈夫也就是何小萍的生父被下放到農場,她自己又是個誰都能捏一把的軟性子,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語,當時趁著還年輕,長得也算漂亮,就趕緊帶著何小萍找了個年紀比她大一輪,還死了老婆的老乾部給人家當續弦。
之後為了讓何小萍不受其生父的連累,還給何小萍改了姓,跟著繼父姓何。
借著新丈夫的庇佑,母女倆總算過上了安穩的日子,可何小萍在新組建的這個家庭裡卻並不受待見。
何小軍跟何小茹對何小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妹妹沒有半點好感,對繼母也隻是勉強接受,何小萍從小到大都是活在被欺負和不公之中。
每次何小軍更何小茹欺負她,懦弱的母親都隻是讓她忍著,繼父對此視而不見,就算看見了,也不會訓斥何小軍跟何小茹。
何小萍敏感脆弱的內心,跟這個重組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
跟何小萍媽媽聊了一會兒,何小萍的繼父終於回來。
身形略有幾分發福,頭上頂著標準的地中海發型,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副派頭十足的領導模樣。
“爸!”
“嶽父!”
何小萍和王重站起來和他打招呼。
“嗯!”
“你就是劉峰?”何父走到沙發主位前,大馬金刀的坐下,何小萍媽媽立馬起身,倒了一杯熱茶,送到他手邊。
“嶽父您好,我是劉峰!”王重腰背挺得筆直,坐姿端正,回答的語氣神態沒有半點緊張忐忑。
何父微微皺眉,目光上下打量著王重,似乎對王重的態度有點不大滿意。
“聽說你和小萍是戰友?還是戰鬥英雄?”
“對,我們在文工團的時候是戰友,當初小萍去文工團,還是我接的她。”
“至於戰鬥英雄,那就是運氣好,救了幾個戰友,順帶殺了幾個敵人,可我也差點因此丟了命!”說是丟命,可王重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小事。
倒是讓何父頗有幾分側目。
“聽說你退伍之前已經是副營了,怎麼不繼續在部隊呆下去?”當初何小萍要跟王重結婚,這麼大的事兒,肯定要告訴父母。
雖然何小萍不喜歡這個家,不喜歡繼父和他前妻留下的兒女,可何小萍媽媽對何小萍卻頗為關心,王重的事兒,就是何小萍告訴她媽媽的。
至於何父,肯定是從何小萍媽媽口中得知的。
副營轉業,直接就是副科,何小萍的繼父在單位裡蹉跎了大半輩子,也就是個正科而已。
王重今年才二十四歲,以王重的年紀,再加上履曆,要是留在部隊裡,再過幾年,十幾年,再往上提好幾級也不是沒有可能。
到時候不管是留在部隊還是轉業,前途都遠非現在可比。
“而今戰事已定,天下太平,我誌不在此,又何必在部隊上蹉跎光陰。”王重的回答,讓何父不怎麼滿意。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何父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看向王重的眼神中還有幾分輕視,在他看來,王重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傻到家了。
“人各有誌!”王重微笑著道。
“部隊裡雖然好,可我還是更喜歡學醫,將來做個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的大夫。”王重瞎掰起來沒有半點心裡負擔。
······
聊了幾句,何父興致寥寥,態度也不咋的,王重跟何小萍對視一眼,起身告辭,何父沒有挽留,倒是弟弟何小民,對王重跟何小萍頗感興趣。
臨走時,何小萍媽媽把兩人送到樓下。
“媽,你彆送了,快回去吧!”
以前的何小萍,對於自己母親的一味忍讓並不理解,甚至一度對母親也有些怨恨,可當她逐漸成長,經曆的事情越來越多,對於自己的母親,也逐漸有了幾分理解。
何小萍媽媽一臉不好意思的道“小萍,劉峰,你們彆介意,老頭子他一向都是這樣,對誰都沒什麼好臉色。”
“沒事兒,我們沒放心上,您彆擔心。”王重笑著道“其實我和小萍這次來,主要就是看您來的,剛才那些堅果,都是高蛋白,營養價值高,您記得多吃點,對您和肚子裡的孩子都有好處的。”
“再有,您現在這個年紀,要想保住這個孩子,可得比尋常孕婦更加小心,要少思多走,但不能乾重活,不能······”
王重仔細的叮囑何小萍媽媽需要注意的事項,怕何小萍媽媽記不清,王重還專門把所有該注意的事項事無巨細的全提前寫在一個小本子上,拿出來交給了何小萍媽媽。
何小萍媽媽雙目含淚,感動的身體不住顫抖,連說話都有些哽咽,目送著二人離去。
自行車行駛在寬敞的大道上,何小萍側身坐在後座上,雙手環著王重的腰,腦袋側著,臉頰緊貼著王重後背。
王重戴著手套,圍著圍巾,頭上還有個棕色的火車頭帽子,帽子兩邊的大耳朵自由垂落,遮住耳朵,以抵禦風寒。
何小萍的心情頗為沉重,寒風在耳畔呼嘯而過,王重那被厚實的軍大衣撐起的身軀如一座大山橫亙在何小萍的身前,擋住風雪。
“對不起!”何小萍把王重的腰摟的更緊了,似乎恨不能把自己揉進王重的身體裡去。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王重的聲音仍舊溫柔,至少在這個世界,目前隻有何小萍才能擁有這種溫柔。
“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隻顧著擔心媽媽,忘了他……”
兩人此行並不順利,何父毫不掩飾的疏遠,何小軍跟何小茹那儘數寫在臉上的厭惡,還有他們對王重的態度,讓何小萍自卑的同時,又覺得是他連累了王重,讓他受了這樣的委屈,覺得對不起王重。
“小萍!”
王重溫柔和煦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何小萍聽的仔細。
“夫妻本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今天能夠感受到你昔日曾經十叔年如一日的生活,我心裡既高興,又心疼。”
“高興的是能夠以你丈夫的身份,去見你的父母,可看到你繼父,還有他原配的兒女對你的態度,我又忍不住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