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爹!我去找王重哥了!”剛吃過早飯,得寶隨手用衣袖擦了擦嘴,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長凳。
“等等!”
剛走兩步,人還沒到門口呢,就被馬喊水給叫住了。
“咋了爹?”馬得寶不解的看著站起來的馬喊水問道。
西北人,習慣蹲著吃飯,抱著大碗,大口大口的吃著麵條,伴著大蒜。
不過現在就算是一頓麵條,對湧泉村的鄉親們而言,都要隔一段時間才能吃上一回。
那些個日子過的爛包的人家,吃一頓白麵做的麵條,那都得斟酌。
馬喊水跟媳婦、妹妹都是能乾的,日子過的不錯,在湧泉村也能排在中上,不然也供不起馬德福上農校。
馬喊水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還怎麼了!天天在你王重哥家吃飯,人家教你手藝,你連學費也沒交,還得管你飯吃啊!”
“那我不是也給王重哥打下手幫忙了嗎!”
“還幫忙,人家王重沒給你開工錢嗎?”馬喊水拎出來兩個滿滿當當的袋子道:“人家對你好,照顧你,那是人家心善,可咱不能把這當成是理所當然。”
“咱家也沒彆的,這一袋子白麵和苞米麵,你帶過去,給你王重哥說,就當是你在他家吃飯的口糧了!”
“爹!咱家哪兒來的白麵?”這會兒可不是後來馬家在玉泉營那邊紮下根的時候,家裡收的小麥,不是拿去交稅,就是賣了換錢。
就連夏天時候收的苞米,家裡也沒留多少,大多都拿去賣了,家裡的吃食,主要就是土豆和苞米麵,白麵更是隻有逢年過節,或者什麼特殊的日子才能吃上。
“管那麼多做什麼,讓你拿你就拿!”馬喊水板著臉大聲道。
馬得寶也習慣了,嘿嘿一笑,一袋差不多有二十斤左右,兩袋四十斤,馬得寶一提一甩就給上肩了。
“爹!那我走了!”
“過去勤快點,有啥活兒能乾的都幫你王重哥給乾了,人家教你手藝,你得知道感恩!”馬喊水諄諄教導道。
“爹,我曉得!”
“晚上彆等我吃飯了,我今兒跟王重哥去縣裡賣家具,指不定什麼時候才回來,飯做好了你們先吃。”
“知道咧,知道咧!快滾快滾!”馬喊水沒好氣的趕人,自己往屋裡走,繼續吃早飯。
王重家,王重也剛吃過早飯。
“王重哥!”
馬得寶有些激動,眼瞅著快到年關了,他跟著王重忙活了半個多月,打了一套組合櫃,今兒個王重就要帶他去縣城把這套櫃子給賣了。
“拎的啥!”看這馬得寶拎著的兩袋子東西,王重不禁問道。
“一袋白麵,一袋苞米麵!我爹說算我的口糧!”
王重無奈的搖了搖頭:“喊水叔也是,你一個半大孩子,能吃多少!”
“我爹說了,一碼歸一碼!你教我手藝,我連學費都沒交,總不能還讓你管飯吧!”馬得寶道:“再說咧,這老話講得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的飯量可大嘞!”
“得!”王重也沒推辭,“拿都拿來了,那就留下吧,反正你小子現在也掙錢了!”
學徒期間,王重給得寶開的工錢不多,一天就一塊,半天就五毛,比以前燒磚、砌水窖那會兒少了一半,但每天一頓午飯管飽。
至於尕娃和水旺,兩人對木工沒有興趣,十裡八鄉,也根本沒人過來找王重買磚,磚窯那邊沒活兒乾,他倆也就成天閒著,成天亂竄瘋玩。
王重有心拉水旺一把,畢竟是老支書的孫子,奈何這小子沒啥上進心,有點好吃懶做,每回來待上小半天,就坐不住了,跟得寶的表弟尕娃一塊兒跑了。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二人在木工上,都沒啥天賦,腦子也不如得寶轉得快,讀書也讀不進去。而且他們年紀擺在那兒。
王重也沒強求,現在他能做的也不多。
院子東頭的棚子底下,停著板車,板車上是用麻繩綁著的組合櫃,都已經刷上漆了,還有王重一開始打的那對太師椅和一張高幾,摞了一人多高。
把白麵和玉米粉放到庫房裡,得寶趕緊幫著王重把板車推出門,踏上了去縣城的路。
“喲!王重啊,拉著這麼漂亮的櫃子,這是乾啥去?”
“去縣城看看能不能賣掉,換兩錢花花!”
“哎喲喲!這都是你自己打的呀?”
一大清早,村裡人都早早起來了,不過外頭天冷,現在又是農閒,出門的倒是不多,偶爾有那麼幾個,也都熱心的和王重打招呼,王重也一一回了。
有幾個好奇的,忍不住湊上來仔細打量。
精細的做工,簡單卻又完美的將現代與古韻相融合的風格。
“王重啊,你這打的是啥啊?手藝不錯啊!”有些沒見過組合櫃的,也會好奇的問。
王重也耐著性子一一解釋。
湧泉村到縣城的路不算遠,可也不近,也有個幾十裡,二人拉著板車,花了將近兩小時才到。
徑直來到縣裡家居市場,王重可沒有練攤的意思,那樣的話,靠運氣的成分太多,而且像這種大件兒,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到那些大店子裡頭買。
一來店鋪大的話,實力肯定強,口碑也差不到哪兒去,相反路邊攤就全靠撿漏了。
二來,王重早在之前,就已經找好了門路。
全福家具!
海吉縣城裡數一數二賣家具的店子,老板有點背景。
王重把板車拉到店子旁邊,讓得寶看著,自己進去找人
“嫂子!我福哥呢?”前台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本來還有幾分姿色,可臉上妝容太濃,不過王重不喜歡,不代表人家老公不喜歡。
“小兄弟是你啊!”
女人打量了王重一會兒,有了映象,立馬衝著後頭大聲招呼:“全福!”
“全福!”
“上回那小兄弟了來了!”
沒得片刻,一個噸位頗重的胖子買著大步從裡頭走了出來。
“福哥!”
“王重兄弟!”家具店的老板也姓王,和王重是本家,大名叫王全福,是個三十來歲的胖子,滿臉橫肉,膀大腰圓,脖子上帶著條大金鏈子,麵貌頗有幾分凶惡,活脫脫一個現代版的鎮關西。
“你可來了!那櫃子打好了?”一見王重,王全福的眼睛就亮了,堆著滿臉的笑容,話語間還有些期待。
“沒打好我敢來找你麼!”王重也笑著指著外頭道:“在外頭呢!”
“走走走!去瞧瞧,去瞧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的手藝了!”王全福趕緊拉著王重往外走。
先前王重自己來的時候,在王全福麵前露了一手,談了合作的事宜,但王全福得具體再看看王重得手藝。
王全福第一眼瞧的,不是組合櫃,而是壓在組合櫃上頭的那對太師椅和高幾。
“兄弟,這也是你自己打的?”胖子扭頭看著王重,頗有些意外。
“是我自己打的,想著反正要來縣城,順帶拉過來看看,看看有沒有人瞧得上!”王重道。
“一塊兒都勻給哥哥算了!”
“福哥,先驗貨再說!”
“自家兄弟,我還信不過你嗎!”王全福卻大手一擺,大氣的道。
王重卻搖頭堅持道:“親兄弟都還明算賬呢,這一碼歸一碼!”
“情分是情分,生意是生意,不能混為一談!生意就要談的清楚明白,也免得傷了我們兄弟間的情分,福哥,你說是這個理不!”
“哈哈哈!”王全福豎起大拇指:“老弟敞亮,是個明白人,哥哥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跟哥哥走,拉著上後頭倉庫去!”
王全福走在前頭領路,王重拉著車在後頭跟著,得寶跟在旁邊,沒敢說話,來之前王重也特意交代過,讓他多看多學,少說。
“老弟,這娃娃是你弟弟?”
王全福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得寶。
王重道:“算我半個徒弟,最近跟著我學手藝。”
“叫全福叔!”這話是對得寶說的。
馬得寶擠出個微笑道:“全福叔!我叫馬得寶!”
這也是王重教的,在外頭,和人說話交流,帶著笑臉效果肯定更好。
“得寶!”王全福點了點頭,看向王重:“兄弟,你這徒弟不錯嘛!”
“還行,人挺機靈,天賦還可以!”
“兄弟這麼年輕就帶徒弟了!”王全福更加意外,豎起大拇指:“厲害!”
主要是王重得年齡太具欺騙性。
王重道:“有誌不在年高嘛!”
“有道理!”
“哈哈哈!”
·······
“哎喲喲!”倉庫外,王全福的兩個夥計幫著板車上的東西下來,王全福本身對家具就頗有些研究,不然也開不了這麼大一個家具店了。
“王重兄弟,你這兩個太師椅的手藝沒的說啊!這上頭的雲紋,都是你自己雕的?”
太師椅很簡潔,但上頭的雲紋卻極為考究。
“怎麼樣?”王重沒回答,反而笑著問道,臉上帶著淡淡的自信。
“不錯不錯!”王全福道:“要不是親眼看著你從我買走的木頭,莪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裡頭出來的老物件呢!”
“這看也看了!福哥,該進入正題了吧!”王重也沒和胖子繼續磨蹭。
王全福眼中的精明一閃而逝,笑眯眯的道:“加上這對椅子一起,一千二,兄弟覺得怎麼樣?”
馬上就就90年了,工人們的人均月工資,已經快到兩百塊了,一千二百塊錢,這價格要是換個地方,還真就少了,可海吉這地兒,地處西北內陸,經濟自然遠沒有燕京等地發達。
王重最開始,預計能拿到一千塊就不錯了。
“比我預想的要高一些!”王重也沒瞞著王全福,坦言道。
“哈哈哈哈!”王全福臉上笑意更甚:“兄弟,像你這麼實誠的人可不多了!”
“不過這對太師椅哥哥喜歡,在我這兒,它就值這個價!”
王重明白王全福的意思。
“可以!就一千二。”王重直接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