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大約六個月大的時候,另一波更年幼的同類被那個人送了過來。它在裡麵注意到了一個有些跛腿的同類,因為在其他幼崽迅速學會“食物!我們的!吃!”時,那是唯一一個喊“給我們食物,我們要吃”的。
這樣的句子會在詞彙的爭搶中顯得氣勢儘失,但是那隻幼崽仍在嘗試。
“我們想要食物!”幼崽嚎叫著,“我們想要……”它猶豫了一下,在詞彙中挑揀著,“打字機!”
“打字機不是食物。”它忍不住說,“食物包括肉、豬肉、牛肉、羊肉、雞肉、香腸和其他的一些東西。”
幼崽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它,口水從嘴邊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它用鼻子把自己的半根香腸推到幼崽麵前,同時威脅地看著旁邊躍躍欲試的另一隻幼崽。
“你們聽好了,我不介意咬斷一兩個同類的脖子。”它說,“你們太小了,太弱了。你們的脖子很脆。”
“很脆。”那隻幼崽重複道,盯著香腸。更多的口水流到了地上。
跛腳的幼崽問:“什麼是‘很脆’?”
“就是哢擦一聲,像人吃薯片一樣。”它說,感到一種或許應該被成為“滿足”的情緒。它一直在等著有什麼東西和它說話。如果它知道了許許多多的詞彙,但是從來沒有機會展開一場真正的“對話”,那這些閃閃發光的詞又有什麼意義呢?
“哢擦一聲,人,薯片。”跛腳的幼崽若有所思地說,同時嚼著香腸。
它盯著幼崽。難道這個同類也隻能重複簡單的詞彙?它不甘心地看著對方,又看了看已經沾滿口水的香腸。
跛腳的幼崽囫圇吞下了幾截香腸,終於停下來喘了口氣:“它們是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
“我們想要用彆的東西稱呼你們。”
有一天,跛腿的幼崽這麼對它說。
它們已經黏在一起三四個月了,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有更多的話想要說。那個最經常出現的人抱怨它們是最吵的兩隻小崽子,惹得它們暗自發笑,在深夜裡團在一起,爭先恐後地模仿人咒罵的時候出現的豐富詞彙。
“什麼?你們為什麼想要這麼做?”它問。
“你們和……其他的你們不一樣。”跛腿的幼崽說。“其他的你們”是它們造出來的一個詞,類似於人類的“它們”。但是和人類不同的是,在它們的語言中,“它們”指代的是同類以外的其他東西,而所有的同類都是“你們”。
它承認道:“你們也和其他的你們不一樣。”
“我們想要用彆的東西稱呼你們。”跛腿的幼崽固執地重複道,“我們知道了,我們要叫你們噗噗,因為你們睡著了也會放很響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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