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濕了大片,他覺得他永遠都可能不會再哭出來了。
鬱小郎每日每夜,時時刻刻都在祈求。
祈求一個轉機。
後來啊,突然有一天,街道上開始有很多外人湧入。
七月十四號,燈節。
夜幕降臨之時,華燈初上,闌珊燈火將來來往往的人影映襯得模糊陸離。
歡聲笑語中,夾雜著循循善誘的聲音誘哄著人,星光點點離散失去聚焦,晚風微拂,無儘的細語與誘惑隨風入耳,星子徹底散去隻留下欲望與瘋狂之色,黑雲遮住了散落的皎潔月色。
歡快的笑語晏晏,很快就被無儘的癲狂笑聲取代。
夜幕黑沉,不忍看那滿地的血色和慘烈。
燈籠被滾燙的鮮紅液體浸染,燈燭忽明忽暗一陣便嗤的一聲就熄滅了。
邪修肆虐,死人骸骨相撐住,野狗食森骨,嬰兒貫於槊上,盤舞以為戲。殷紅四流浸染至紅土,白骨成山,枯骨自生花。
惡,自始至終都未被消滅,不過一直藏匿於最深處。
語言,肢體動作,搭配上合適的時機和經曆就能將人心中最深的惡激發出來。惡人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他們需要同類。
欲望、侵占
純善?
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想要將那純白聖潔的白花摘下來,丟進泥裡,在一腳將其徹底踩進泥濘裡,掙紮和痛苦最是能取悅他們的邪惡心理。
他們就是喜歡拉著聖潔和他們一同沉淪在黑暗裡,他們從根上本就是爛透了。
邪修踹開了禹霖所在的屋子,他們邪肆的視線落在鬱小郎身上,露出一個瘮人的笑容。鬱小郎被看得忍不住發抖,禹霖和追風的聲音將邪修的注意力吸引離開。
他們進入了屋子,不知道在商討什麼。
不是禹霖對鬱小郎有什麼不忍,這隻是禹霖對鬱小郎的占有欲,是對自己獵物的占有欲,那隻是他的,不容他人染指。
哪怕是死,那也隻有他才能弄死鬱小郎。
鬱小郎深知這一點,故而對此沒有什麼太大反應,不管是外麵的淒慘叫聲還是屋裡密謀著什麼驚天秘聞的禹霖等人,除了聽到慘叫聲時他會陷入永無止境的噩夢外,其實影響也不是很大。
不過,他這些日子,禹霖好似被什麼牽住了,忙忙碌碌沒有時間再去折磨他了,摒棄那些慘叫聲和癲狂的笑聲,他倒是好過了一些。
直到這天。
他被禹霖暴躁的折磨過一次之後,這回禹霖沒有再給鬱小郎吃下療傷丹藥。
大概是因為邪修已經將燈城侵占大半,而且禹霖殘殺凡人的場景已經被所有燈城的人看到了,所有鬱小郎被虐待這件事他也不再有心情掩飾了吧。
鬱小郎被打發出去采買東西。
因為禹霖是修士,凡人不敢明著罵,但是可以罵禹霖養大的鬱小郎,他們知道鬱小郎是無辜的,甚至遭受的折磨可能比他們還要更加慘無人道,可是那又怎麼樣?
他和禹霖有關係就是錯。
他是被禹霖帶著養大的不是嗎?
鬱小郎頂著謾罵和指責,稚嫩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早就已經麻木習慣了一般。
左耳進右耳出了一陣,有人大喊著要鬱小郎償命,拿著一把菜刀就衝了上來,一個、兩個、三個
奔逃上演。
鬱小郎和一個身穿袈裟,腦袋鋥亮的高大身影撞了個滿懷,因為剛才跑得太快太急,後勁太大,鬱小郎一個沒止住眼看著一下子就要跌坐在地上。
身後的叫罵聲越來越近。
鬱小郎認命的閉上眼睛,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等鬱小郎再睜眼的時候,他已經好好的站在了那和尚的旁邊。
那和尚和那些凡人交流了一番後,那些人也隻是不甘的看了鬱小郎一眼然後就離開了。這一切鬱小郎都沒注意到,他也不在乎。他隻是呆愣愣的看著這個和尚高大的身影,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待到鬱小郎回過神來時,他就這麼對上了和尚的眼睛。慈悲柔和,確實是尋常慈悲為懷的普通佛門弟子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鬱小郎的錯覺,和尚腰間的一塊不起眼玉牌亮了一下,他好似從這個和尚的眼中看到了其他不一樣的情緒,待到他想要看清的時候那和尚眼睛笑眯起了眼睛,看起來還真有那佛像幾分的慈悲為懷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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