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難得的機會,周進也在午時之前,來到賈芝麵前走了一遭。
賈芝深知周進是一個新來的金主,賈代儒老先生這幾日家中之所以有酒有肉,便是出自他的孝敬,絲毫都不敢為難他,日常和他相處也較為融洽。
待周進把課文背誦到一半的時候,他便點頭說道,“行了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周進拱手謝了一下,便迤迤然離開了學堂。
前幾日,他早已從賈芝那裡打聽出來,附近清水巷分彆有一家煤鋪和一家柴炭場,周進便打算先去那裡考察一番。
周進先去了那家柴炭場。這家柴炭場門麵很大,進深也很長,出入的人很多,生意十分興隆。
想來這是因為時令已然到了深秋,天氣日漸寒冷,那些富裕人家便需要提前采購一批柴炭,以便冬季取暖之用。
周進衣著樸素,不被人在意。他藏身在人群之中,偷聽了一會兒,很快就得知了柴薪、柴炭等物品的市場行情。
柴薪一百斤為一擔,售價為八十文錢,柴炭每百斤需要四錢五分銀,若是需求量大,自然送貨上門,價格上也會有些優惠。
因此,有些富裕人家的管事,問明白價格之後,隻需要說一個斤數即可,柴炭場自然會將這批貨物收拾整理好,然後派人登門送貨,當場交割。
至於白炭,價格就更加昂貴了,每百斤值一兩五錢銀子,令周進咋舌不已。這都相當於家中十餘人每個月的吃穿嚼用了,一般人家哪裡用得起?
稍後,周進又去了煤鋪一趟。煤炭倒是比較便宜,每百斤僅值一錢二分銀子,都是散碎煤塊,大小基本上一致。
大小不一致的散煤更便宜一些,每百斤僅值銀九分。
“那你這裡可有現成的煤球?”周進問道。
“煤球有,煤餅也有,但因為有人力在其中,價格上要更加昂貴一些。”煤鋪東家耐心地說道。
他也是沒有辦法,現在有錢的人家一般不用煤,沒錢的人過來買煤又摳摳搜搜,價格方麵不痛快且不說,單個業務量也不大。
如今,他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少年讀書郎進入到鋪子裡麵,想著這必然是一戶殷實人家,或許能多賣上一些煤炭給他,態度上自然更加和悅。
“煤球有了,煤餅也有了,那蜂窩煤總沒有吧?”周進繼續問道。
在他的印象中,蜂窩煤的出現較晚,要到新中國成立以後才開始普遍應用,要是這也出現了紅樓世界中,那這個小生意,他就沒法做了。
好在煤鋪東家的回答沒有讓他失望。
“蜂窩煤是什麼?和西山煤一樣,是根據某個產地而命名的嗎?”煤鋪東家也頗為好奇,忍不住追問道。
他繼承祖業,做了數十年的煤鋪生意,還是頭一次聽說有蜂窩煤這個名字。
“哈哈哈,你不知道就好,你要是知道了,我就沒法和你做這筆生意了。”周進笑道。
緊接著,他以需求量大為籌碼,討價還價了一番,總算將散煤價格談到了每百斤八分半銀。
最後,周進預付了一串銅板,讓煤鋪東家明日送五千斤散煤到附近桃花巷周家私宅,屆時再銀貨兩訖。
煤鋪東家做夢也沒有想到,還真能談成這樣一筆大生意,他笑眯眯地將周進送到店鋪門口,用目光恭送他走出清水巷街口之後,才返身回屋。
周進隨後雇傭了一輛馬車,分彆去了城南的打鐵巷和城東的泥爐巷一趟,說好樣式和規格,訂做了十個煤球搗,二十個煤球夾,二十個泥爐,合計不到三兩銀子。
那名鐵匠從沒打製過這種物什,周進少不得耐心指教了他一番,又留下來監工了一會兒,看著問題不大了,才離開了這家鐵匠鋪。
等到周進回家時,天都已經快黑了。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衣服也臟兮兮的?”曾豔有些好奇地問道。
周進一邊吃飯,一邊微笑著,並不打算解釋。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好了。”方媛在一旁打趣道,“大爺是個知道分寸的,像這種情況也是頭一次出現,你就好歹原諒他一次唄。”
曾豔推搡了方媛一把,這才作罷,轉而又念叨道,“陳小墨倒是適合做個跟班,可惜年紀也太小了,才不到十歲,至少還得再過兩三年,才能當得一個正經書童使用。大爺要是身邊有一個人跟著,我們也不至於這麼擔心。”
方媛笑道,“陳小墨給大爺做書童,怕是指望不上了,到時候大爺說不定飛黃騰達,身邊都有兵丁跟著了。倒不如讓我弟弟方靖給大爺做跟班,可能更為合適一些,他今年已有十二歲了。”
“那你得先給咱們家大爺做枕邊人了再說呀。”曾豔也取笑道。
談到這個問題,曾豔的興趣一下子來了。
她和方媛嘀嘀咕咕,似乎在討論著周進何時把方媛收用之類話題。
周進聽說後,臉上很有些掛不住,三兩下吃完飯後,借口還要讀書,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他雖然兩世為人,臉皮比城牆還厚,但總不好意思把自己表現得太急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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