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周進的想法是這樣的,張首輔作為文官之首,權傾朝野,他的存在必然傷害了四王八公一係的利益。
想拿他周進推行彩票一事製造話題,以針對張首輔一係,隻有四王八公一係才會有如此大的膽氣和魄力。
其他人誰敢?
此人故意來到周進家中走了一圈,表明他曾經和周進有過交談,隨後便在北平城中四處遊蕩,散布一些不利於張首輔一係的謠言。
但是九九歸元,不管這人在北平城中饒了多少圈子,放出了多少煙霧彈,他最終都勢必要向其背後的指使者,彙報其近期工作,聆聽下一步指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極有可能要進入四王八公一係的某處府邸,向上位者當麵稟報此事。
而這,正是周進唯一可以把握到的機會。
周進手下人手有限,又缺少特務經驗。
如果說直接從來訪客人離開桃花巷開始,便一路派人跟蹤,不僅抽調不出這麼多人手,也極有可能會被人發現,由此導致對方產生警惕心理,進一步揣測周進如此作為的用意,那他和張詩遠所唱的這一出引蛇出洞之計,不但無法取得成效,反而會讓他周進引火燒身。
他周進又不是腦子犯傻,值得為了一個舉人功名,而明目張膽地得罪四王八公?
他頂多悄悄地在暗處做一些事情,能成自然好,不成也沒有關係,反正不能牽連到他本人頭上去。
周進心想,他本人地位不顯,桃李書院又有一百名懵懂小童,若是誰將這一百名學童都牢牢地登記在冊,一一監控他們的去向,那也太看得起他這個捐納監生了。
此事斷然不可能,也就意味著周進不會因此承擔太多風險。
幾日過後,胡永、方昆二人借著逐戶家訪的借口,終於從某個小童口中得知,有一位身材高壯如異獸、麵容猙獰可怕之人,曾先後數次到訪過榮國府。
而這人,恰好於數日前,來到周進家中拜訪過。
“難道真是孫紹祖?”周進疑惑道。
按道理,孫紹祖是榮府賈赦的新女婿,他有什麼事情要和嶽丈大人賈赦商量,也屬於人之常情。
但問題是,孫紹祖和賈赦之間的關係很不好。
據周進所推測,大概是孫紹祖送了五千兩銀子給賈赦,讓賈赦以世襲一等將軍的身份,替他在營中運作一番,以便謀求一個實缺。
但賈赦昏庸無能,最終卻沒有把事情辦成功。
按道理來講,這五千兩銀子便應當還給孫紹祖才是。
但賈赦純粹是一個貔貅,銀子到了他手中,又焉有還回去的道理?
他推脫說手中沒錢,轉而提出把賈迎春嫁給孫紹祖,以此抵消債務。
對於孫紹祖來說,五千兩銀子肯定是肉包子打狗,要不回去了。
但若是能將賈迎春娶回家,這樣一個公府千金,本身就貌美如花,再加上陪房若乾戶、陪嫁丫頭若乾人,連同應有的些許嫁妝和她們隨身攜帶的金銀首飾,好歹能回一些本,便忍氣吞聲,接受了這樁婚事。
在這種情況下,翁婿二人不見麵打架,就算是好事了。
孫紹祖從周進家中離開後,為何還要三番五次,進入到榮國府中?這豈不是太奇怪了嗎?
事情真相,隻能說是初露端倪。
這個重要的疑點,憑借周進手上的這點力量,自然是沒有辦法探查清楚的。
但好在對於他來說,也不一定要探查清楚。周進隻需要將這些詭異之處,都告訴中間聯絡人即可。
事實真相如何,自有張首輔一係人馬根據這些蛛絲馬跡,一查到底。
當初周進在和張詩遠密談時,曾相互約定過,若是周進發現了一些反常情況,需要向張詩遠通風報信時,就在桃花巷附進張貼若乾告示,說是《青年詩刊》編輯部需要招聘一兩位專職工作人員,屆時張詩遠會暗中派遣一位中間聯絡人,借著上門應聘的機會,和周進麵談。
周進確實需要招聘一兩位專職采編,他便發布了這個告示,不到兩三天,便迎來了數十位應聘者。
張詩遠所委派的這名中間聯絡人,是順天府學的一名普通生員,極其不顯眼,他打著應聘求職的旗號,趁機上門,和周進本人進行了一番交談。
周進將他所掌握的情況,全部告訴了對方,至於他本人的消息來源,則一個字都沒有透漏。
他也想保留一張自己的底牌,以應付不時之需呀。
送走這名中間聯絡人之後,周進仍舊裝模作樣,在外書房中,連續麵試了數十人,最終僅錄取了兩人,競爭可謂極其慘烈。
《青年詩刊》雖然開出的工價銀不高,包吃包住,每個月不過才拿一兩銀子。
但因為它屬於大周朝第一本公開刊物,目前銷售情況又較為良好,在士林之中名聲很高,有些讀書人為了積攢名氣,哪怕是倒貼錢,都願意來到《青年詩刊》打雜。
要知道,《青年詩刊》的編務人員,但凡去北平城中各大風月場所喝花酒,都有清倌人自願買單,僅為了有機會登上一次《青年詩刊》的版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