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嫡妃笑道,“現如今確實有一種輕狂人,先要打聽姑娘是正出還是庶出,多有因為是庶女不要的。殊不知庶出,隻要人好,或許比正出的人還強百倍呢。將來不知哪個沒造化的,為挑正庶誤了事呢;也不知哪個有造化的,不挑正庶的得了去。”
王子騰夫人聞弦而知雅意,說話時都難掩激動,“王妃的意思是?”
“錦衣府堂官趙全接到舉報,說是榮國府嫡媳婦王熙鳳涉嫌包攬訴訟、違例取利、草菅人命等,即便是看在都檢點大人的顏麵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她這個榮國府嫡媳婦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忠順王嫡妃慢悠悠地說道。
王子騰夫人有些猶豫。既然是錦衣府堂官趙全出手,又托了忠順王嫡妃上門充當說客,王熙鳳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
按理說,榮府選擇丟卒保車,把王熙鳳給休掉,是對王家人的一次羞辱。王子騰夫人但凡稍微有一點骨氣,也不會和榮寧二府繼續來往了。
但一想到賈赦身上那個世襲一等神威將軍爵位,即便減等襲爵,落在賈璉身上,一個三品將軍的爵位總是有的。
她膝下這兩位庶女,若是有一位能填上王熙鳳的空缺,將來成為誥命夫人,也算是一個理想的出路。
要不然,王熙雁、王熙鵲姐妹倆就隻能配給那些世家大族的庶子,分家另過,守著一些田地祖產過日子,兩三代之後,便泯然眾人矣。
“罷了,罷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侄女兒畢竟隔了一層,況且也是她自己不爭氣,犯事後被錦衣府堂官趙全大人給盯上,她不該死誰該死?”想到這裡,王子騰夫人的心腸漸漸地硬了起來。
“王熙雁剛好二八年紀,正是婀娜多姿的時候,若是王妃肯出麵保媒,我們闔家老小必定感激涕零。我家老爺在前線得知後,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王子騰夫人諂笑著說道。
“如此甚好。王熙雁雖然是庶出,但比起嫡姐王熙鳳,她這福緣可是更顯深厚呀。”忠順王嫡妃頗有深意地說道。
王熙鳳還不知道她已被王家人所出賣,但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這個錦衣府堂官趙全卻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心中的壓力也逐漸越來越大。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錦衣府真敢不給叔叔王子騰麵子,敢朝自己悍然下手不成?”王熙鳳暗中思索道。
在王熙鳳看來,她包攬訴訟也好,違例取利也罷,隻要叔叔王子騰還在九省都檢點這個關鍵位置上,這些都是小事一樁,誰還能把她怎麼辦?
而且,這一兩年來,她也低調了許多,左右不過是得罪了那個周進。一個新晉舉人而已,哪裡值得朝中大佬大動乾戈?
這時候,賈璉從屋外走了進來。先前,老太太派了鴛鴦姑娘過來,說是有什麼事情要和他商量。不到片刻功夫,賈璉便已返身回來,臉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讓王熙鳳心中一喜。
難道是老太太托了什麼關係,要把這個錦衣府堂官趙全請出家門麼?
賈璉卻對王熙鳳看也不看,他點頭哈腰地來到趙全跟前,一邊引著他向臥室走去,一邊陪笑道,“這一箱文書就在奴才屋內,雖然沒有經過我的手,但我也不敢說不知道。隻求趙大人開恩,奴才父親及叔叔是肯定都不知道的。”
“你坦白從寬,這才是正理。好在外麵都有傳言,說你在家中地位不顯,倒是幫你減輕了一些罪過。”趙全含笑說道。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談笑風聲,氣氛十分融洽。
及至他們倆從王熙鳳房中,搬出一箱借票,王熙鳳才知道大事不好。
她不敢埋怨趙全,卻把滿腔怒氣發泄在了賈璉頭上,厲聲喝道,“好你個賈璉,你竟然敢出賣我,等我叔叔回來,有你好瞧的。”
賈璉看都沒看王熙鳳一眼,小心翼翼地將趙全送出房門。
隨後,幾名錦衣府小校衝入屋內,如狼似虎一般,將王熙鳳按到在地,像豬狗一般地捆束起來。
他們故意沒有將王熙鳳的嘴堵起來,任憑她在榮府中大哭大喊,“老太太,你平日裡是最疼我的,為什麼現在也不管我了?你以往說最喜歡我辦事利索,嘴也甜,難道都是哄我的嗎?”
“大太太,二太太,往日我幫你們管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我出事了,你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你們這些丫鬟婆子,誰替我前去娘家通風報信,讓我叔叔來救我。事成之後,我必然重重有賞。”
王熙鳳哭著喊著,直到她被人抬上馬車,聲音都快要嘶啞了,這才停止了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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